国境线——就是两块界碑。它们面对面地竖在那里,默默地互相注视着,在某种程度上,这象征着两个世界,至少在这里,在远东,这两块界碑则象征着“东方世界”与“西方世界”,尽管在界碑的另一面,曾经同样属于东方,属于中国,不过现在那里却是俄罗斯帝国的领土,虽说,中华帝国对此从未给予承认。
不过就像是一种默认的事实一般,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在这种默认中,成为一种事实,而事实上的统治的法理姓,远大于理论上的拥有。
界碑很简单,无论是中国的界碑,还是俄罗斯的界碑,都是由石材制成的,甚至可能是同一种石材,都是就近选择的石材,界碑的石料在制造时打磨的极为光滑,两国的界碑充分体现着两国文化上的不同。
俄罗斯的界碑上用大大的俄语标明着那里属于俄罗斯帝国,同时,在界碑的辞,香烟有助于士兵在战时稳定情绪,因此,香烟早在十几年前的光复战役期间,就是光复军的标准配置,现在更是如此,而现在,按照参谋部联勤署制定的补给规定,每个士兵每天可以得到一小包,也就是十支香烟,对于烟鬼来说,或许不够,但是对于很多士兵来说,却是绰绰有余的。
“要是碰到安德烈的话,可以拿这些烟换个套娃给小妹寄过去。”
方卫国在心里如此寻思着,一小包香烟足够他吸两三天的,所以,每个月他都能省下至少十五盒香烟,而这些香烟大都被他用来和对面的朋友换些俄罗斯的特产,对于这种边界“走私”,长官们向来不会过问,毕竟,这并没有触及底线。
事实上,作为边界巡逻兵,这甚至是他们正常享有的“福利”之一,不过,在走了几百米后,方卫国却诧异的发现一件事——没有人!
如果是往常,俄罗斯哨兵会正沿着他自己的巡逻线,和他迎面走来,这是当年两国不信任的有意为之,双方的边界军营都是错对而建的,巡逻路线同样也是错开的,这是为了避免双方士兵发生接触。
不过相比于近卫军,俄罗斯士兵的身上,却是穿着质量低劣的高统军靴和粗呢军服,俄罗斯军队的配给一直都非常低劣,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士兵,以至于到了冬天时,为了让自己更暖和一些,一些俄罗斯士兵会用俄罗斯的工艺品向中国士兵换取他们在领取新配给后替换下来的绒衣、秋衣之类的服装,当然只局恨于内衣。
不过今天,出人意料的是,方卫国却没有看到俄罗斯的巡逻兵,更没有看到他的朋友,安德烈上士,那个家在海参崴的家伙,那个家伙有一双巧手,有一次,在巡逻时,下起了暴风雪,他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搭起了一间雪屋,结果两人呆在雪屋里喝起了酒来,最后害的方卫国被关了三天的禁闭,虽是如此,但方卫国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是和朋友在一起,可是今天,不单没有看到认识了两年的“老伙计”,甚至就连其它的俄罗斯士兵都没有看到,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在心下嘀咕着的时候,走到距离俄罗斯边防哨堡百米左右,方卫国看到一群人正押着十几个人朝着不远处走着。
抓住走私犯了?
心响着的同时,他拿起望远镜朝着俄罗斯方向看去,随后他看到了让他极为惊讶的一幕,只见一群穿着军装,甚至平民服装的俄国人手中端着步枪,肩上还背着步枪,押着十几个人正朝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
在被押解的人中,方卫国看到了那位尼古拉斯中尉、还有安德烈口中的那个“该死的波兰佬”康连斯少尉,甚至还有安德烈,无一例外的被押解的都是军官,只有少数的几名军士,而哨所中的其它人被持枪的人推攘着朝前走去,脸上全是一副茫然之色。
终于,那十几名军官和军士被带到了河边,随后,方卫国从望远镜中看到一个穿着黑呢大衣脖间带着红布条的俄国人,对那些士兵说了什么,随后发给他们一人一支步枪,而安德烈和其它人一样站在河边,尼古拉斯中尉似乎和他们争论着什么。
这是……就在凝惑不解时,枪声响了起来。
军官和军士们被他们曾经的下属处决了,顺着风传来的枪声只让方卫国吓了一跳,这时,似乎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几个人朝他走了过来,方卫国本能的取出手枪,先为手枪上膛打开保险,随后又艹起步枪,为步枪装上刺刀之后,又迅速上膛。
“这里是中华帝国的领土!”
像是训练时那样,他端着步枪,直指着走近的几个人用生硬的俄语说道。
“喂,我的同志,不要这么紧张,我们是不会入侵你们的!”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穿着黑呢大衣的俄国人吐出了一嘴还算流利的中文。
同志?
同志是什么意思?
“同志,”
这时那个俄国人用极为缓和的声音说道。
“不要担心,中国同志!我跟你无怨无仇。我是不会开枪。”
说话时他示意身边的人把步枪收起来,方卫国注意到对方似乎是在打量着他。
“同志,我注意到,你的手很粗糙!”
俄国人这么说时,方卫国却是用那双长年于田间劳动弄得满是老蚕的手更紧的握着步枪给他,而这个俄国却是展开了自己的双手,入眼的是双满了棕色老茧子的手掌。
“我是工人,”
俄国人在说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寒风的关系,他好象是冻得有些哆嗦。
“为什么我要杀死你呢?你也是工人,不对,你应该是农民吧!”
这时,俄国人用右手轻轻的朝着中国的方向指了指。
“在中国,有很多农民……”
而方卫国显然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身体依然紧崩着,心情紧张地紧握着步枪,但却又聚精会神猜想那些听不懂的话的含意。就这样,又过了一两秒钟;他的目光和这个俄国人的相遇了,俄国人的目光里忽然闪出了欢快的微笑。
“十几年前,我在中国工作过,那时候,中东铁路还是那个沙皇的铁路,我认识了不少中国人,你们很勤劳,很耐苦,可是,你们再能耐苦又有什么用呢?你们家里的田地是租种地主的,在担负着沉重的地租时,还要交纳各种各样的重税……”
“你说的是满清吗?……噢,或许是吧!”
不过只有二十岁的方卫国,对于满清的印象并不深刻,不过对这个俄国人所说的一切,他父母的言语中,以及上学时的课本上都曾看到过。
“现在,我们的种的地是自己的,我是皇家军人,我们家是不需要交税的……”
在说话的时候,方卫国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就像是显摆一样,军人家庭不需要交纳亩田税,这是中国皇家军人优待法中的条款,不仅如此,如果每家有两名军人的话,那么他们家永远不需要交纳亩田税,如果他因公阵亡或在战场上阵亡了,他的家庭同样永远免除亩田税。
“不,那不过是换了一种税而已,过去,你们的皇帝和资本家统治者们,是搜刮金钱,而现在,则是让你们用生命交税,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同志吗?”
“……”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无产阶级的一份子,既然是无产阶级的一份子,那么我为什么要伤害你呢?”
“那他们呢?”
望着远处安德烈等人的尸体,方卫国的心下突然涌起一阵怒意。
“你们为什么杀了他们,安德烈过去也是工人!”
“没错,他曾经是工人!”
俄国人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可是,现在,他却变成了沙皇的走狗,和那些军官一样!”
“我的同志,现在,俄国正在发生变化,一场革命正在开展,是无产阶级者对资本家和读才皇帝还有贵族老爷们的革命,在将来的阶级战斗中,我们将要站在一个战壕里。同志!”
在这个俄国人说话的时候,于方卫国的眼中,他却象只灰色的野兽似的,在那里走动着。
“我和你不是什么同志,我是中华帝国皇家军人,我是皇帝陛下的士兵……”
像是宣誓一般,方卫国异常肯定的说道。
而这时,远处已经传来有些急促的刷刷的跑步声,走在前面的是一队拿着冲锋枪的战友,由排长率领着,他们跑的速度非常快,而且领头的军官神情同样显得很是紧张。
“你们是什么人……”
远远的,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军官看到站在下属对面的那些俄国人,立即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同时大声喊道。
“好了,我的同志,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他们……”
俄国人指着远方的尸体,随后又指向那个走近的军官说道。
“他们都一样,不过都是贵族老爷的走狗!”
话音落下时,带领着部队赶来的军官跑了过来,而俄国人也转身离开了,军官看着那个俄国人,然后又看着自己的下属问道。
“怎么回事?那里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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