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篝火高炽,两道身影静静立在城头。
霍弋目光直视山都方向,似乎能在这里看到什么似的,实则数十上百里的距离,又岂是肉眼能够看到的,但是霍弋却是仍然站在这里,他有些担忧,荆山的具体状况,霍弋已然是找了当地的猎户问了,却是没有一条路通往山都的,西北处山地崎岖,到处是奇险的峻岭,又如何能去的了山都?
霍弋很清楚,邓艾是极有可能行险一试的,更何况他领着的那一批人马的副将是韩平,韩平本也是个孟浪汉子,邓艾一旦决定了行险一试,怕是那韩疯子头一个会答应?自己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让这两个人搭档去了荆山,若是换一个性格沉稳的,怕是不大会出这样的状况?
“义兄!身死各安天命,邓士载又不是个傻子,该是不会贸然送死才是,义兄就不必担忧了!白日里督阵这般辛苦,义兄却是快快歇息!”关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劝解道。
霍弋苦笑了一下,这夯货如何是劝解自己,明明是他自己困了才是,但是霍弋自是不会提出来,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却回了头,欲往城下走去。
正当这时,远处一队巡城甲士缓缓而来,当先的一员战将却是忽道:“可是荆南都督,霍将军!”
霍弋抬头看去,却不是旁人,正是与自己极为亲厚的大将徐盛,此番正是霍弋点了徐盛的名,今夜恰好亦是徐盛巡城,正巧却是在此遇见了。
徐盛上前拉住霍弋,朗声道:“久不见将军,将军在荆南可安好啊?”
徐盛的年纪要大过霍弋。但是徐盛历来以下属姿态看霍弋,除开真实职位上霍弋大过徐盛外,多半亦是因为霍弋生擒了他之后,那番感人肺腑的点拨,更是让他在蜀中谋得了高位,虽比不得霍弋荆南主将的地位,却也堪堪做到了蜀中要地梓潼的副主将,张任又是霍弋的师伯,更是对他照顾有加。
是以徐盛虽是经霍弋手擒来蜀中,却是对霍弋极有感恩之意。
霍弋亦是不曾想能在这城头遇见故人。实则今天白日,徐盛因着连日奔波疲累,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关羽,因着霍弋在城前督阵,未曾相见。却是一直在帐中歇息,并不曾到军中。一觉醒来。却是正好接到调令,领本部军马负责襄阳南城后半夜的戍卫。
尚未来得及去见霍弋,却不曾想在城头遇见了霍弋,徐盛道:“将军白日督阵,如今都近了后半夜了,为何还不歇息?”
霍弋叹道:“有一路军马尚在外。未有半点消息传回,弋有些不大放心,睡不下啊!”
徐盛笑道:“将军如此勤于军务,却是让盛有些过意不去了!”说完。却是告了个罪,任务在身,不敢多做逗留,徐盛便辞了霍弋,继续巡城,还与霍弋约好了,要小聚一番。
霍弋却是笑道:“如今军情紧急,弋倒是有心与公小聚,可这曹军连日攻城斗将,分身无术啊!”
徐盛却是摇了摇头:“曹军的攻势将止,将军,咱们可有的是时间!”
霍弋却是疑道:“何以见得?”
徐盛朗声道:“就以今晚这天象,月模糊,星稀疏,怕是大雨将至啊!如此时节,又是荆南多雨之地,怕是有些时日要下了,届时道路泥泞,河水江水漫溢,曹军只会龟缩阿头山阵地,又如何会发兵来攻?”
霍弋摇了摇头:“若江水漫溢,曹军有一支极为犀利的水师,怕是我军亦是讨不了好去。”
徐盛朗声道:“将军真当我是傻子么?邓士载领八千夜魇入荆山,旁人看不出来,盛却是知道,这是将军要去断了曹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霍弋震惊的看着徐盛,他知道徐盛乃是江东名将,却未曾想,徐盛的眼光竟然如此毒辣,居然一眼便看透了自己这一步棋,要知道,他可是今日方才到的襄阳,如何能知道这般军机?
霍弋无奈的笑了笑:“好,承文向吉言,待到曹军受困之日,便是我两人煮酒小聚之日!”
徐盛坦然一笑:“的咧,末将便等着那一日了?”
二人分别,关兴此刻却是一点困意也没了:“义兄将军,他如何晓得你的部署?”
霍弋拧着眉头:“义兄便是义兄,将军便是将军,义兄将军是个什么意思?”
关兴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虽是身材魁梧,武艺亦是精湛的很,能在霍弋手下过五六十回合,但是这心性却是与孩子心性一般,每个定型,他亦是荆南军中少数敢与霍弋如此随便的人物。
但是偏生来自后世的霍弋便喜欢与关兴这样的人物交往,是以便是将赵统分派出去,亦是要将关兴留在身侧,因为这样的人物,你一旦抓住他的心,他便一心一意对你。
看着关兴一脸无辜的脸庞,霍弋无奈的摸了摸脑袋:“有空多和徐文向谈一谈兵略,此人兵法韬略极为熟谙,更是心性平和。你若有他一半稳重,我便也放心了。”
关兴却是摸了摸脑袋:“兴这辈子便只呆在义兄将军身侧,做个近卫将军便也知足了,这些复杂的东西,兴这辈子不想去想,太复杂,也太累人!”
霍弋却是愣了一愣,继而笑了笑,再不多说,这样的夯货,你能讲得通?可是为何,这夯货说出的话,却是这般暖人心?
霍弋拍了拍关兴肩膀:“你啊!”说完,却是缓步前走,直往城下而去。
关兴却是愣在原地,想了想这一句‘你啊’是个什么意思,半天没想明白,却是见着霍弋已然在城下上了马,一众亲卫亦是要随行。
关兴跳着下了城,疾呼:“义兄将军!等我一等!”
夜幕中的山都城,因着昏暗的夜幕笼罩,虽是近水一侧的水寨灯火通明,却是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邓艾的八千人马余半夜到了此处,途中不知消灭了多少明哨暗哨,这却也多亏了荆南军麾下无往不利的斥候,才使得邓艾的八千人马到了山都水寨。
文聘不愧是天下名将,便是在这大后方,却也极为小心谨慎,在山都城外十里,便又哨骑巡弋,到了五里以内,却是近数十的明哨暗哨,但是文聘小心,不代表其麾下军士亦是小心谨慎,不少哨骑甚至因为夏日炎热贪凉,在水边巡弋,这对于有经验的斥候来说,无异于找死了。
大意的曹军水师官兵怎么会想到,离着襄阳前线这般远的地方,居然会有一支荆州军从天而降,到了他们的身后,前方襄阳前线十数万大军横亘,他们是飞过来的吗?这是无数哨骑最后的想法。
外围的哨骑偷懒,便不用说正在守护水寨,及无数战船的那些个甲士是什么样的反应了。无数守船的甲士因为船体在水中晃荡,居然打起瞌睡来,水寨内的士卒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
邓艾的目标很明确,分出两千余善于泅渡的士卒,由韩平领着自水中靠近战船,放好引火物事便撤离,又令一员偏将领军三千到水寨大营的正门,闻听号起,便以火箭攻击。
而邓艾则领着一众甲士自侧面猛攻水寨,使得其首尾不得兼顾,待韩平引起战船大火,届时曹军前出不了水寨大营,后上不得战船,必然慌乱,届时三面夹攻,必然使其乱起,而邓艾很清楚,一旦军中乱起,便是神仙也难以稳定军心,何况文聘并非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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