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北月打量着这对夫妻,俱都是粗布衣衫,洗的发了白。玲珑娘身上那件碎花的外褂子,都快看不出花的轮廓了。
玲珑的爹一身粗布青衫,下身的裤子上,膝盖处还有两个大补丁。这二人皮肤粗糙,手上结了厚厚的老茧。
凰北月心想,幸亏路上买了不少的东西。连带上次去千雪山采购的、没用完的日用品倒是可一并给这夫妻两个。
玲珑小小年纪,跟着这夫妇两也受了不少苦。
凰北月有些恻然,礼貌而温和的对玲珑的爹娘欠欠身子,行了个礼,问声好:“大叔、大婶:你们好。我是玲珑的朋友。”
她怕玲珑的爹娘担心、疑惑,便主动打招呼,用尽可能的温柔跟他们说话。
“呵呵,姑娘,真是知书达理!来就是俺们家的贵客,就是别嫌弃俺们家简陋,怕脏了姑娘这金贵的衣服和鞋子。”玲珑的娘讪讪的说道。粗长的五指有些局促不安的在胸前绞着。
难得闺女带客人来,可家里这么穷,她担心会让自己闺女没面子啊。玲珑小,还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可她身为玲珑的娘,真的希望他们夫妻两个能让玲珑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有个体面的家和更舒适的生活。
不过,玲珑的娘终究是练武之人,一个豪爽的女汉子,思想上的局促不安,很快就过去了。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强自将那种负面情绪压抑下去。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不过,心底暗自说,“一定要在努力,为了娃!”
“呵呵,是啊,俺们家简陋。不过还是很干净,每天天不亮我就起来打扫了。”玲珑的爹憨憨的笑笑,附和着玲珑的娘。
“呵呵,大叔,大婶:您们太可气了。这里很好啊,比我的老家还好呢。我们家,”凰北月指着不远处树篱后的鸡窝说:“我家我娘亲也养了一窝鸡,可是不如您家的养的肥!您这是有什么窍门吧?告诉告诉我,等我回家的时候,好告诉我娘!”
凰北月撒了谎,为了玲珑爹娘心中的自尊,脸上真诚的任谁都看不出来。
“呵呵,那是自然的。这养鸡啊也是一门学问。就比如……”玲珑的爹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引着凰北月往屋子里走。
玲珑唧唧喳喳的把灵力测试和跟凰北月结识的事情跟她娘从头到尾的说了。不过,当要说到凰北月身份的时候,凰北月跟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就没告诉她娘说,凰北月是大将军凰延的女儿。
听玲珑如此这般的一说,这夫妻二人自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尤其听玲珑言语间不停的说,好姐姐如何如何的对她好,照顾她,这对夫妇感动的竟是笑着、哭着,擦着泪。玲珑这丫头终于有个朋友了!当爹娘的开心啊!
“他爹,你赔贵客和娃呆着,我去把那只不下蛋的公鸡给宰了,今个炖鸡吃!”玲珑的娘看着玲珑的爹豪气的说道。
“嗯嗯嗯,都听你的。缸里不是攒了二十个鸡蛋了吗?干脆拿几个鸡蛋,给客人做和饸饹面!你最拿手的!”玲珑的爹笑道。粗鄙的汉子看着自家媳妇眼里满溢着浓浓的情意。虽然不像年轻人那样的火辣、热烈,但却可以让旁人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夫妻情深。凰北月余光扫到,心底一动。若将来,可以有个对的人,过细水长流的家庭生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娘!我帮你去杀鸡!玲珑长大了!玲珑可以的!”玲珑叫嚷着,在她娘怀里腻歪着,撒着娇。
“呵呵,娃儿,娘当然知道你能行!只是杀鸡得见血,这杀生的事,能不让你碰就不让你碰啊!”玲珑的娘宠溺的摸摸玲珑的头:“乖,娃儿,在这里跟你爹好好陪着你姐姐聊!”
“大婶!”玲珑嬢抬脚要出去的时候,凰北月叫住了她,“我来的仓促,给叔叔婶子带了点礼物,请一定要收下!这是我和玲珑的情分也是我的心意。”凰北月一边说着,一边从空间戒指里掏东西。
鱼、肉、布匹、白米、面、糖果……等等,什么都有。鉴于担心吓到玲珑的爹娘,金银珠宝她就没拿出来。
但已经打算好了,等走的时候,悄悄塞给玲珑一些金银珠宝。好叫他们家今后的生活无忧。
“这,这个……姑娘,你,你太客气了。而且,这些东西,太多了!”玲珑的娘连连摆手,眼中闪烁的羡慕却流露出了她的惊喜和渴望。这么多东西,够他们家吃用一个月了。
“大婶,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您要是不收,我可会伤心的哦。”凰北月俏皮的笑笑,童心流露。
这里虽然简陋,是名符其实的陋室,可是却充满了温情。紧绷的心神,变得放松,凰北月忽然很想在这里逗留几天,好好地休息休息。反正大将军府一家已经被释放,她倒是不着急回去。三皇子和太子不招他待见,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三皇子没有骗她。如此打算,便又跟玲珑的娘说:“大婶,您要是不嫌弃我麻烦,住在您家给您添乱,我想在这里叨扰几天,不知……?”
“可以!可以!那真是太好了!”凰北月话没说完,玲珑的娘就高兴地连连答应。
“噢噢噢噢,好姐姐,跟我们一起住咯!好开心呀!”玲珑欢快的跳着,叫着,像只高兴的黄鹂鸟。
屋内众人其乐融融,屋外半空中一朵浮云飘动,云朵上一男一女,正是皇甫朗和越灵,衣袂飘飘,宛如谪仙。
“月月倒真是与众不同。看样子,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家。”皇甫朗微笑摇头,回眸间,又见越灵一脸肃然,忽然觉得自己言行欠妥帖。曾几何时,他会如此关注一个女子?又对她如此笑意嫣然。
如果说醉仙楼下的初识是他的刻意偶遇,如果说,长街上看着她着急的找寻红狐狸,体贴的捧给她的烤红薯是一种故意讨好,那么明月酒楼上把酒言欢,醉意微醺后在房顶一起看星星,是什么?!那件紫色貂裘的温暖又是什么?!烈焰燃烧的青铜鼎内,他为她保驾护航,又是为什么?!诸此种种,这一刻在皇甫朗的脑海里一幕幕重现。
即将分别,原来,他也会牵挂么?
“圣使:不如越灵先行一步。”越灵躬身低眉小心的说着,红色面纱在风中轻扬,露出她半张绝美的脸:“反正还有半日时间。圣使可以自由……活动。”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我的行程?”皇甫朗脸色一变说道。他声音有些凌厉,看向越灵的目光也变得犀利。
“属下不敢!属下惶恐,属下只是看到……”越灵急忙解释。她只是看出皇甫朗对凰北月的特殊,猜测着,也许皇甫朗希望在这里多逗留些时光。
“够了!”皇甫朗断然打断她的话说道:“启程。”
云朵向远处快速移动。一道不易觉察的光芒从凰北月手指上的空间戒指上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