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述说着,接着忽然悲冷地叹气:“我连自己的生父都能杀了,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该被天诛地灭?”揽住她的双臂不由紧了一紧,“惜若,你害怕么?”
东惜若眼中有些酸涩,她怀紧了他,紧紧地,将脸靠在了他的胸间。
“不怕,那些人该死,都该死。”
“是,那些人是该死。”萧重月静静地重复了一句,神色凌然。
房中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人相拥着,萧重月拥住她的手臂紧紧的,似要将少女揉进自己的怀中,仿佛这样便能抚慰他那颗荒芜而苍凉的心。
许久,东惜若轻轻开口问:“那么,你想灭了赤炼城以慰瑶氏一族么?”
萧重月默默无语,隔了良久才回答,语声斩钉截铁:“是,非灭赤炼城不可。”
“好,我会助你。”东惜若声音极轻,“待你一统沧澜,我一定会助你灭了赤炼城。”
听到她那样的话,萧重月心下一瞬浮起不详之意,他松开手臂,将她推离了几分,深深蹙眉:“我知道赤炼城城主一旦死了,赤炼城倘若还未找到下一任城主,赤炼城必亡。惜若,别以为我不知,别用这样的方式帮助我,若你不在,我将何以为继?”
“说什么胡话。”东惜若却是一笑,“别担心,我不会那样做。”
“好,我相信你,不要欺骗我,惜若。”萧重月扶住她的肩膀,口吻郑重其事。
“自然。”她点点头,缓缓靠在了他肩上,极力掩饰心中的凄凉和无奈,不由想起西楼玉的话来——人亡城亡,这是毁灭赤炼城唯一的法子,也是赤炼城最大的秘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萧重月心中想了许久,才开口说起秦颜一事。
“我和阿玉便是在拜师学艺的那段时日认识的,我对她的确动过情。”
然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止住了话,不再说下去,最后却只是感慨了一声:“她变了许多,人人皆有虚荣之心,在权势和地位的面前,人心终究会变。”
东惜若对于秦颜的印象尚自可以,一个女子且嫁了人的女子,能混迹于朝堂高庙做上史官的位子,定怀有高于常人的手段和心思。
感觉到她异常的沉默,萧重月忽然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和她之间所有的过往,我告诉你。但是,惜若,不要因为这些事而疏远我。”
“不,我不想知道那些事,就如你所说,她已是过去,我纠结于心反而徒增苦恼。”东惜若坦白地说,“虽然我心中介怀,但是我与苏允也有过情,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说着,她不由舒心地笑了起来,“别说这些了,你昨晚说要带我好好逛逛大兴城。”
萧重月朝窗外看了看天,日光正盛,闹市也差不多全开了。
“再稍微等等,我已让人去买些衣服来,也差不多快送到了。”他看了看她那一身狐裘大衣,眼色有些冷,“那些衣服是西楼玉买的吧?从今往后就不要穿了,待会儿让人拿去烧了吧。”
“……”男子有些孩子气的话令东惜若十分惊愕,接着便觉得好笑起来,“何必和那些衣服计较,他也只是好心罢了。”
“他岂会好心,西楼玉行事荒诞,如今我也摸不透他到底想如何。”萧重月神色凝重,眸光冷冷,“不过,他对你不安好心倒是真的,日后尽量与我同行。”
刚说到这里,门外就传来掌柜的声音:“公子,衣服送到了。”
“门外放着吧,我自会来取。”掌柜得令告退,他才起身,走到门旁,推门将门外的衣服拿进来,将衣服上下细看了一番,才放心。
“穿上吧。”萧重月将衣服放于床边,“我在门外等你。”
“嗯。”
东惜若下了床,待他走出厢房,拿过衣服走到屏风后,迅速换上,只觉衣裳的料质轻盈,穿之身上却十分暖和。
走出房外的时候,萧重月正倚在门框上,见她出来,便拉起她的手往客栈的后院走去。
穿过后院的一条密道,便是一座楼阁。
琉璃瓦,粉红墙,太液池,沉香亭……与北都皇城的恢弘不同,此处柔婉安谧,倒是个精心养神的好地方。
廊道上一路缓行的粉装侍女纷纷行礼,宛如一排排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萧重月携着她来到膳厅,桌面上早已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饭。
两人用过早饭,便携手步行去了城西闹市。
路上行人乍然见到东惜若异于常人的美貌,不由纷纷驻足而望,失声惊叹。直到走到一处卖斗笠的摊肆边,萧重月忽然停下,拿过一顶带纱的斗笠,戴于她头上,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还是戴着吧,这样行走方便。”他扔下一锭银子,身子忽然一转,拉着东惜若往一条偏静窄小的巷道走去。
巷道尽头是一座简陋的石屋,篱笆筑墙,藤葛垂挂,小院中堆砌了一方石桌。
“这里是?”
两人驻足在篱笆门外,东惜若正不解之际,透过薄而透明的白纱,她隐约瞧见石屋中走出来一个布衣和尚,他朝篱笆墙外张望。见到门外的两人,眉眼不由一喜,忙奔过来。
“重月,你来拉!”那和尚眉开眼笑,又见他身旁之人,不由问道,“这位就是你提起的那位姑娘?唉?为何要戴斗笠?”
萧重月却不理会他的话,对东惜若说道:“法号虚云,也算得上是我的长辈了。”
被称之为虚云的和尚忽然大声嚷嚷起来,十分不满:“什么叫算得上是你的长辈?我分明就是你的长辈!你小子如今翅膀硬了,不将我放眼里了是不是?”
萧重月依然不搭理他,拉着东惜若径自进了院子,入了石屋,任由身后那人愤愤不平地叫嚣着。
虚云和尚大步追上来,正要对他骂骂咧咧,乍然见到摘了斗笠的东惜若,蓦然睁大了眼,愣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萧重月不满地蹙了眉,他才啧啧出声:“你小子倒是好艳福,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是,我怎么看着这姑娘有点小啊?”
虚云和尚问道:“姑娘几岁?”
面对如此大大咧咧有些冒失的和尚,东惜若虽有些惊讶,倒也如实回答:“今年十三。”
虚云一听,愕然无语,看了看萧重月,才恍然大悟:“我说你这小子怎么比我这和尚还清心寡欲,敢情你是老牛吃嫩草,原来是恋童癖!你年纪也不小了,当真可惜了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
萧重月无奈出声:“舅舅,我才加冠之年。”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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