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我希望苏美两国军队在易北河会师的那一刻,我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这样就有被载入史册的机会。但此时此刻,我对会师这样的大事,却没有了丝毫的兴趣,因为我和崔可夫所指挥的近卫第8集团军,离柏林的市中心仅一步之遥。只要让部队直扑总理府,活捉希特勒或其余的纳粹首脑,那将是盖世奇功。
在夺取了蒂尔花园区后,部队又继续向前推进,崔可夫的部队朝着国会大厦进发;而库兹涅佐夫的部队,则奉命去攻取位于沃斯大街的一侧到与威廉大街交叉口的新帝国总理府。
街道上的烟雾散去,我看到下面是一番忙碌的景象:进攻部队排成了三路纵队,沿着街道的一侧快速地向前推进着;后勤部队的成员,扛着弹药箱和部队齐头并进;救护队的人员正在街道上抢救伤员,或者将牺牲者的遗体搬走;维修站的工人们,开来装甲牵引车,将被击毁在路上的坦克拖走,为即将到来的坦克和火炮清理出一条道路。
冲在最前面的近卫第79师的部队,很快就被兰德维尔运河挡住了去路。虽然河面不宽,但由于河上的桥梁已被德军炸毁,又没有渡河器材,进攻部队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前进。师长谢姆琴科夫上校在得到报告后,立即命令部队实施泅渡,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渡过兰德维尔运河,去占领德军的通讯枢纽,切断柏林与外界的主要通讯联络。
谁也没想到,狡猾的德国人在对岸的堤岸上部署了众多的火力点,当一个连的指战员把脱下来的军装和武器近卫第79师的多处进攻受挫,崔可夫便命令他们暂停进攻,在兰德维尔运河的南面进行休整,等明天再发起新的进攻。
崔可夫一放下电话,便立即把波扎尔斯基再次叫了过来,和他商议道:“炮兵司令员同志,德军在北岸的堤坝上有不少的射击孔,正好处于我们炮兵的射击死角,你有什么办法解决他们吗?”
波扎尔斯基低头看了看地图,随后说:“在运河的南岸,还有不少完整的建筑物,我可以让炮兵将火炮架在楼房里,居高临下地消灭在堤坝上的射击孔。不过前提是,要首先搞清楚这些射击孔的具体位置。”
“这个没问题,”崔可夫点着头说道:“我会立即派人搞清楚敌人的火力点位置的。”
等波扎尔斯基离开后,崔可夫扭头问我:“丽达,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搞清楚德军火力点的准确位置吗?”
“要搞清楚德军的火力点位置,其实并不难。”如果要搞什么瞒天过海,完成强渡任务,我有的是办法,此刻听到崔可夫的询问,我立即指着地图对他说:“崔可夫将军,等天黑了以后,让战士们用麻袋装一些能漂起来的东西,扔到水里。德军察觉到水面上有东西,肯定会以为是我军在偷渡,就会进行火力拦截,这样他们所有的火力点就会暴露无遗。等天亮之后,我们的炮兵在河边的建筑物里,居高临下用炮火将它们一一清除掉。”
“这个办法不错。”崔可夫听完后连连点头,把弗拉基米罗夫叫过来吩咐道:“给谢姆琴科夫上校回电话,让他今晚派人去实施侦察。”
“明白,”弗拉基米罗夫答应一声后,又向崔可夫汇报说:“司令员同志,我刚得到消息,库兹涅佐夫将军的第3突击集团军,在渡过了运河后,兵分两路,一路去进攻德国的新总理府,一路则向国会大厦外围的秘密警察大楼发起了强攻,不过他们在这两处,都遭到了德军的顽强防御,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再次听弗拉基米罗夫提起德国新总理府,我的心跳速度不由加快了,因为我心里明白,希特勒的藏身之处就在那里。现在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偏移,没准库兹涅佐夫的部下会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活捉希特勒和纳粹的首脑们。
不过哪支部队攻击哪个位置,都是由方面军司令部安排好的,在没有得到朱可夫许可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变更,以至于我明知道希特勒的藏身之处,却只能将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留给别人。
当天晚上,我从马利宁处获知,参与攻击柏林的方面军所属的五个集团军,已经将柏林市中心所在的提尔加登沙洲团团围住。东南面是别尔扎林的第5突击集团军的三个军:近卫步兵第26军、步兵第32军和第6军;南面是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的两个军:近卫第4和第29军;西面是波格丹诺夫的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和佩尔霍罗维奇的第47集团军的部队;北面是库兹涅佐夫的第3突击集团军的两个军:近卫步兵第12军和步兵第79军。国会大厦是我军柏林战役的终极进攻目标,哪支部队率先夺取这栋建筑物,那么就将被载入史册。
第二天天刚亮,外面就响起了隆隆的炮声,这是集团军的炮兵,正在向对岸的德军阵地实施轰击。波扎尔斯基部署在运河南岸的炮兵,根据侦察兵的指示,先用直瞄炮火将德军隐藏在堤坝上的火力点一一摧毁。
炮击一结束,近卫第220团的官兵,在坦克营的掩护下,朝拱桥的对面冲去。不过令人遗憾的时候,在刚刚的炮击中,虽然大多数的德军火力点被摧毁了,但躲在工事里的两辆德军虎式坦克依旧完好。它们看到我军发起了冲锋,立即开炮,摧毁了冲在最前面的三辆坦克,接着又用机枪疯狂地扫射桥面上的我军部队。第220团的进攻受挫后,被迫退回了桥南,在安全的地方进行重新集结。
第220团夺取拱桥的战斗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集团军司令部里。崔可夫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们的步兵倒是可以从别的地段用船只渡过河去,但没有桥梁的话,我们的坦克和火炮可没法过河。”
波扎尔斯基也头痛地说:“我问过该地段的炮兵指挥员,他说根据观察,德军的坦克都隐藏在我们炮火的死角,就算我们再次进行炮击,所起到的效果也非常有限。”
弗拉基米罗夫望着我问的:“副司令员同志,您的点子多,您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我军的坦克渡过运河吗?”
他的话音刚落,崔可夫和波扎尔斯基的目光也集中在我的身上。我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崔可夫将军,其实要消灭对岸的德军坦克,办法是很多的。比如说可以让我军指战员在别的地段渡河后,迂回到敌人坦克所在的位置,用反坦克武器摧毁它;还有一种办法,我看到好像有地下铁是从运河下面穿过的,假如我们能派一支部队进入地铁,让他们沿着铁轨向前推进,也同样能到达对岸。”
“好办法,这这是一个好办法,”我的话刚说完,弗拉基米罗夫便连连叫好。他迫不及待地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地铁里也有德军在进行防御,我建议立即从集团军直属部队里抽出一个营,组成一个突击营,通过地铁从地底下穿过运河,去夺取对岸的德军阵地。”
对于弗拉基米罗夫的建议,崔可夫立即表示同意,当时还特意提醒弗拉基米罗夫:“我估计地铁里有德军的野战医院,还有大量的平民,所以你要告诉突击队,不管对方是军人还是平民,只要他们的手里没有武器,就不要随便伤害他们。”
中午时分,崔可夫的部队成功地清除了对岸德军阵地上的虎式坦克,并通过拱桥将坦克和火炮陆续开往运河北岸。近卫第79师的部队在经过激战后,占领了德军的通讯枢纽,切断了柏林与外界的通讯联络。
与此同时,库兹涅佐夫的第79步兵军的第150师和第171师,还在继续向秘密警察大楼发起攻击;而近卫步兵第12军,则在进攻德国新总理府。坚守这两个地段的德军表现得异常顽强,哪怕阵地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他们也绝对不后退一步。甚至有些重伤员,趁着我军指战员接近他们的时候,果断地拉响了藏在身上的手榴弹,来个玉石俱焚。
3月5号的上午,我们接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格里岑科中校指挥的近卫第39师第117团,在肃清了沿途的德军工事后,已经出现在德国国会大厦广场的对面,他们准备在稍作休整后,就向国会大厦发起攻击。
得到这个消息后,崔可夫真的是喜不自胜,因为近卫第117团是整个苏军部队中,第一支解决德国国会大厦的部队,他们将因为这一点而被载入史册。
而我却没有崔可夫这么乐观,因为国会大厦里有两千最精锐的党卫军在把守,仅仅凭一个建制不完整的团,就要想夺取这里,未免有点太异想天开了。我连忙提醒有点得意忘形的众人:“国会大厦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我想敌人一定部署了重兵进行防御。近卫第117团是轻装团,没有什么重武器,更别说坦克和火炮了,要想单独夺取这里是非常困难的。你看是不是让他们暂时先停下来,等后续部队到达以后,再发起进攻?”
“副司令员同志,您是怎么了?”我的话一说完,弗拉基米罗夫就反驳我说:“您看看,另外几个集团军的部队从四面八方冲向国会大厦,假如我们不尽快行动的话,夺取这栋建筑物的荣誉,就会落到别的部队手里。”
“没错,参谋长说的对。”我本以为崔可夫能听自己的劝,谁知他却自信地说道:“我了解格里岑科中校,他是一个足智多谋、意志坚定和非常勇敢的人。由他来指挥部队进攻国会大厦,我是非常放心的。假如我们现在命令他们停下等后续部队,那么很有可能让友军部队先冲进国会大厦,因此我们必须先进行尝试进攻,搞清楚德军的火力部署情况。”
见所有人都主张让格里岑科团发起试探性进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崔可夫才是集团军司令员,我虽然级别比他高,但也不能做越俎代庖,越级向下面部队下达命令的事情,只能默许他们向近卫第117团下达了送死的命令。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便接到了来自前方的报告。向国会大厦发起进攻的近卫第117团,遭到了来自隐藏在广场对面克罗尔剧院里的德军火力打击,而驻扎在国会大厦顶部的德军炮兵,也用炮火直接轰击在广场上的我军指战员。
对国会大厦的进攻失败了,伤亡惨重的部队不得不后撤到安全地点,而团长格里岑科中校也在指挥部队后撤的过程中,身中七弹而壮烈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