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的计划,悦来山庄人工河道的上下游都会布置力量,不过进入位置的时间不宜太早,所以我出事的时候,下游的三个岔路口都还没有被控制,加上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现在高强唯一知道的是我张嘉琪失踪了,并且是在烂尾楼的五层离奇失踪的。
当然,他们查到了我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五层的那扇空旷的窗户,他们还很快通过定位,在河道里找到了那部加密手机,高强的判断是准确的,猫哥,就是从窗户入河,失踪了。
但他就是弄不明白我是如何坠落的,没有任何搏斗的迹象,甚至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过的痕迹,我张嘉琪的身手高强再清楚不过,所以在他看来,我失踪得极其蹊跷。
他甚至怀疑过我在这个位置被狙杀,但作为一个老特勤,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怀疑,现在他召回了杨显龙、陈兴华等人,全力组织力量在上下游搜寻我的踪迹。
特别行动小组几乎因为我的坠落而瘫痪,倒不是说没有我张嘉琪他们难以成事,而是雏鹫高强只身调动了组里的差不多全部力量,停下手头工作,就算我死了,他也要把这一片翻个个儿,找到我的尸首。
唯有刘志阳高强没有动,这是他理智最后的底线,他知道如果连刘志阳的兵力也调动了,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很可能就要付之东流。
可是大晚上的,他要找个人哪那么容易,并且是已过了最佳搜救期,可是越是找不到人,高强就越是觉得凶多吉少,他举着对讲机爆粗:“艹你妈,不要跟我说没有,再找一遍,一寸地儿都不要给我放过……没人?叫内勤和技术全出来找!我……我艹你妈。”
你看,平日里我们人模人样的,之乎者也讲得冠冕堂皇,其实逼急了,我们都是一路货色,骨子里改不了粗鲁市井的痞气,说实话,当我后来知道这一切后,尽管理智告诉我高强是犯了多大的错误,但我依旧很感动,或许我们都做不了如僵尸郑这样处事不惊的帅才,但我们能够做兄弟,成就不了大业,难不成还窝不了堆?
他们不知道,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被冲到了西塘村,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高强的兵力布置范围。
后来有专家分析过,高强当初的兵力有限,但他也已经发挥到了极限,他按照水流的速度计算了距离,计算的结果是我不会超出5公里的范围,因此他在第一时间用有限的兵力在这个范围内搜救和走访,但没有收获,而这个时候,我的人其实已经漂至了10公里处西塘村,专家们想来想去也只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那就是我很可能在失忆的这段时间内,并没有昏迷,而是有一些基础的应激动作,比如说游泳。
但这个也仅仅只是猜测,并且就算我奋力游了,除非我一刻没停,加上水流的速度,或许能有这个速度,否则我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距离高强计算一倍之遥的西塘。
可我醒来的时候,鉴于专家们的夸张分析,更客观的说,是我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却又绝非西塘村这么近,我咳嗽着睁开眼睛,像个痨病鬼一样咳得鼻涕长流,口水横飞,待我匀住了呼吸,环顾四周,就好像是在深深的地狱里一样,看不到一丝亮光。
这种绝对的黑暗我只在卉宁的溶洞里见识过,身上一片冰凉,不时的还有清凉地水在拍打我的双脚,枕部、额前、后背和左肩很多地方都有些隐隐地痛,在皇家七号耍帅拍吊灯留下的伤,被水这么一浸泡,也阵阵辛辣,整个人极度虚弱,连动一动胳膊都觉得很吃力,好在我脑子并没有被水泡坏,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知道,这又是一个水洞!
我起初以为是被王军控制了,就像上一次那样,可当我扶着湿滑的洞壁摇晃着想要站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束缚,尽管虚弱无力,但我的手脚都是自由的,难道,我就是这么从上游被水冲下来的?
目前我所处的洞穴并不高,幸好我有准备,否则只怕是站起来的时候脑袋会被削去一大块头皮,我的脚下是一片浅水,刚好没到脚踝,没错,我一定是顺着水流被冲刷到此,万幸没有死去。
等我判断好了目前的形势,我很快就为6点的双龙会着急起来,我不知道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不行,我必须马上摸出去!
我强打着精神,用手试探着水流的方向,试图搞清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可惜这里的水流毫无规律,我估摸着这里就是几道水流的交汇口,水似乎一直在这一片缓慢地旋转,难怪我会被冲到这里没有离去。
如果是这样,想要找来时的入口会有些麻烦,我只能确定自己肯定是上游漂下来的,但这几道水流,我该循着那一道返回去?
我慢慢地踩着脚底的石子摸索,既然这里是洞穴,那不出意外的话,这几道水流只会有一处是河道,其他的应该是那些四通八达的溶洞暗道,我想要从脚底下水温、卵石及淤泥传达给我的信息去判断,我该朝哪个方向走。
多亏我童年时够顽皮,在安水我就有了一些基本的常识,溶洞暗流出来的水温度低,并且不带淤泥,而河道的水温相对要高,且常沉淀淤泥,我就这么小心地试探着,几分钟过后,我有了方向。
顺着这个方向再向前摸索,水越来越深,这从一个侧面证实了我判断是正确的,可是我却越走越心惊,从我醒来的地方到此,我至少拐了三个弯了,也就是,如果我的方向是对的,那我就是被如此曲折地冲了进来,这说明什么?时间!对,我能感觉到水流的速度并不大,很微弱,如此微弱的水流都能七折八回的漂到那里,那这个时间绝对不短。
难怪我的身上会有那么多部位隐痛,一定是在这些迂回的洞壁上撞的,现在,眼前有了一丝微弱的光,我不再谨慎,脚一蹬,浮在水面上,奋力朝亮处游去。
耀眼的阳光!
好在我是步步游出来的,有足够的时间适应,不然这种与洞穴深处窒息的黑暗截然不同的亮光,很可能会闪坏我的眼睛,当我看清楚外面的情形,我的心却并没有因为历经艰辛重见天日而庆幸,而是一点一点的下沉,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