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两个丫鬟的偷笑声,自然不敢大声,细不可闻,作为下人,如果赤裸裸得嘲讽主人,那可是大不敬,就算周寒再宽厚大肚,也不可能太过纵任,否则先例一开,那还不所有下人都效仿,弄得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了。
虽然两丫鬟偷笑之声细不可闻,又一笑后马上消失,但周寒杀场厮杀磨练数年,感观听觉何等敏锐,就算后脑勺没长眼睛,可也一下就知道那俩丫鬟的偷笑,虽然周寒并非迂腐不开化之人,但还是眉头微微一皱,心道:“平时对下人也不能太放任了,得找个人专门管理这下人,成为像后世酒店领班一样的人,自己平时太忙,根本没精力管束府中下人,而方华作亲卫队长,今后只会随在自己身边,这代理总管也不长久,可不能因为缺失管理而后院着火。
对了,那淑玲可不就是最好人选。”
周寒想到将要去见自己儿子,同时当然也会见到那现在正照顾自己儿子的淑玲了,话说,这丫鬟虽然极美,但周寒却没有刻意去了解她,不知道她姓氏,只问过她名字,此刻一想起来,周寒当然转首,问被自己搂着的玥儿,道:“对了夫人,这淑玲来我们这府上也算是所有下人最久的了,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她姓氏。”
玥儿轻笑一声,趁机挣脱周寒的搂抱,道:
“你这个老爷可真不称职,连曾经最贴心的丫鬟姓什么都不知道!
她姓姚。”
玥儿显然没发觉身后丫鬟的偷笑,说话时并没有其他不同神色。
周寒干咳一声,道:
“为夫军务繁忙嘛,哪有时间放在这府中,倒是夫人,如此说,莫非吃醋了。”
“去死~”玥儿一拍周寒肩膀,虽是在骂脸上却是娇笑不已,忽然玥儿笑声止住。因为她看见周寒脸颊上,有一道不宽但却数寸长的疤痕,本来玥儿刚见回来的周寒,心中太过高兴,也没去注意,此时却是无意中看到,顿时一脸心疼,伸手过去触摸那道疤,无论话语还是脸色,心疼之意显而易见。道:“夫君。你这道疤怎么回事?”
周寒伸手握住抚向自己脸颊的玉手。不在意道:“小伤而已,沙场争伐,在所难免。”
虽然周寒一语轻轻揭过,说得轻松异常。满不在乎,但玥儿岂会被周寒的话语骗过,那道疤怎么其他地方不伤,偏偏伤在脸上,可见其中凶险,顿时玥儿眼眶一红,道:
“夫君,你就别骗我了,此次出征是不是极为凶险?”
周寒一笑。道:“夫人多虑了,没你想的那般凶险。”
玥儿半信半疑,周寒实在不想自己夫人为自己担心,继续道:“夫人就别再乱想了,等一下见自家儿子。让宁儿看到多不好。”
玥儿这才没让担心,后怕,心疼掺杂的泪水落下,道:“今后夫君若是出征,可提前告诉玥儿,玥儿好去寺庙为夫君求个平安符。”
周寒脸色一正,有如接到军令道:“诺,谨遵夫人之命。”
看周寒那一副模样,直把玥儿逗得噗嗤一声,娇笑起来,直道周寒油嘴滑舌,小夫妻俩倒是十分恩爱,看得羡煞旁人。
小夫妻俩很快得,便来到院子外,刚一走入,就见淑玲抱着一婴孩,在墙边栽植的花儿旁,逗着小家伙,淑玲发觉院子拱形门,有人过来之声,转头一看,一见是自家老爷夫人,淑玲马上恭敬得抱着婴孩过去,周寒俩夫妻也没停,双方就在院子里止住步伐,淑玲赶紧一礼,道:“将军,夫人。”
周寒依旧一副爽朗模样,哈哈一笑道:“你抱着宁儿,就不用多礼了。”
说着,周寒赶紧扶起淑玲,淑玲受宠若惊道:“谢将军。”
周寒笑着,伸出双手,作抱婴孩之状,道:“来,让本将看一看宁儿,一月未见,不知胖点没有。”
淑玲笑着,把包着小周宁的襁褓递给周寒,周寒小心翼翼抱住,生怕一个滑溜,失了手摔落小家伙,把小周宁抱在胸前,周寒打眼望去,小周宁非常安静,倒不会出现换人抱着而哭泣,一张乌溜溜,清纯无邪的小眼睛,看向抱着自己高大伟岸的人,看着那张在其幼小的心灵中,稍显大的脸,小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满是好奇。
周寒哈哈一笑,边摇着襁褓,边逗道:
“宁儿,可认得为父,今后你也一样会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充满雄性阳刚的声音,传进小周宁耳中,虽听不懂,但见周寒笑,小周宁也跟着笑,一双小手,乱抓着,向周寒脸上抓去,似乎对这张脸非常好奇,那幼嫩的小手,如白玉脂一般,小小的很是可爱,在周寒脸上,非常调皮得这摸摸,那捏捏,直把周寒逗乐了,“这怎么反过来,是这小家伙逗乐我呢?”
周寒心中怪道一声,伸出手指,碰碰小周宁那粉嫩粉嫩的小嘴唇,笑道:“小家伙,调皮,呵呵。”
玥儿也慈爱的看着小周宁,心中很是甜蜜与满足,天伦之乐,不外如是,可忽然的,玥儿心中似被什么记忆触动,如同刺痛了一下,眼神迷离,似乎穿透了数年前,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背影,从小抚养自己长大,宠溺疼爱的照顾自己,他是秋伯,是玥儿的爷爷,在那场劫难中,挡在自己身前,为保护自己而死的爷爷。
有悲伤在玥儿眼中蔓延,虽然秋伯并不是玥儿的亲生爷爷,只是其捡来抚养的,但养育之恩,教导之情,更胜亲生父母,甚至玥儿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死了,她只是在脑中浮现起从小与爷爷生活的片段,那些片段如电影一样回放着,渐渐的,这回放的电影停顿在爷爷倒在血泊中的一幕,大悲,莫过于生离死别,女欲养而亲不待。
泪水悄悄的从玥儿的脸颊滑落,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清泪从脸颊滑到颔边,汇聚成一滴,那一滴对逝世亲人,满怀悲思的泪,一落而下,落在地上,“滴答”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那滴泪仿佛饱含了曾经的一切辛酸。
一小会儿,玥儿反应过来,赶紧拭去自己脸颊上的两行清泪,虽然只是片刻,但周寒还是发觉玥儿悲伤之情,只是依然逗着小周宁,给自家夫人理清悲思的时间,而淑玲把小周宁抱给周寒后,则是束手立于一旁,低头听候吩咐而已,倒也没发觉玥儿的不正常之处。
待玥儿情绪平稳后,周寒把小周宁递回给淑玲,道:“淑玲,有劳你代为照顾宁儿,你先在内厅等候,一会我自会过去,有事与你说。”
“将军客气了,此是奴婢应当的。”淑玲应一声接过襁褓,便向内厅面去。
待淑玲离开,这院中是属内院,因此并没有下人于此走动,只是院外有站岗亲卫,和巡逻亲卫,那巡逻亲卫也不会傻到此时进来打扰周寒夫妻二人,所以这院中只有他二人,周寒转身,看向玥儿,伸手抚去玥儿眼角未干的泪,道:“想到过去了?别哭了,天哪怕塌下来,也有我在身边。”
被周寒这一说,玥儿反而泪水止不住了,一把拥住周寒,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哭泣道:“妾身,想起爷爷了,他……”
周寒双手抱着玥儿,右手在她背部轻拍几下,以示安慰道:“好了,一切伤痛,都是过去,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别难过了,要不然,挑个日子,我们回去王家村,祭拜他老人家。”
玥儿哭了一阵,情绪的波动下,让她整个人都有点累了,此时离开周寒怀抱,点头道:“嗯,带着宁儿,我们也该去看看了。让爷爷看看自己的外孙。”
想起来除了每年的祭日过去一次,前年去过,今年秋伯的祭日还没到,所以没有过去,算起来上次去祭拜时,是在半年多以前,此时一听周寒同意提前挑个日子过去看看,玥儿心中的悲思顿时缓了一些。
随后在周寒的再三劝说下,玥儿才去厢房休息,并没有如刚才打算的去找小云,看着自己夫人离开院子,在院门口外,守着的两个丫鬟的跟随下,回房休息,许久,周寒才轻叹一声,摇一摇头不去回忆什么,只是其心中对玥儿的父母是谁有点好奇,不过想来也只是普通百姓,这并没有放在周寒心上,撇开这丝好奇,周寒向内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