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来说,美国这个资本主义新兴国家对于商业输出的需求更加强烈,若是民国能解决厘金问题,对美国来说无疑是十分有利的。而相对于民国其他执政者,秦宇不仅是最有实力的,而且在这种民政问题上,也是最有信用的。东北已经裁撤厘金的事实便能告诉这这些洋人,秦宇在这种问题上绝不是口头说说这么简单。
“不过你也知道我国财政窘迫到了什么地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国财政已经破产了,厘金对于我国来说,已经是为数不多,最重要的收入之一。如果少了这项收入,国家政权根本得不到有效的维护,甚至陷入崩溃的局面。”秦宇不紧不慢地说道,这话绝不是在危言悚听,不过现在中央对地方几乎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的能力,地方的厘金很少能真正归于国有,这个恶果从民国五年袁世凯倒台便已经埋下了。
“既然如此,那巡阅使阁下叫我来的意思是?”克莱恩皱起了眉,提出要裁撤厘金的是秦宇,说不可能裁撤的也是他,克莱恩都不知道秦宇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便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点了,关于我国海关自主的问题,我希望能提高海关的税点,这些年我国的进口税一直维持在】≠5%,对于我国新发展起来,还处于萌芽状态的工业是非常不公平的,我们的政府也没能起到维护我国企业成长的义务,在这点上,我很惭愧。所以入主北京后,我需要调高进口税费,以在一定程上保护我国微小企业的成长。繁荣我国经济的同时。海关收入也会大幅增加,可以填补我国厘金被裁撤的。”
秦宇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自从清朝以来,政府对于洋货输入国内的税收便一直维持在5%。海关的控制权也被英国人一直握在手里,英国人赫德一手打造出了清朝最为廉洁的行政机构,海关总税务司。
赫德聘用洋人作为高管。直到现在,民国海关数千人里面,超过五洋人牢牢把握着民国海关的控制权。两千多华人没有一个能真正进入管理层。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海关,却也是民国最为廉洁的一个部门。
海关税收被清朝那些自认为天朝上国的人称为洋税,到1885年,清朝帐面上的税收只有六千万两左右,洋税已经超过一千五万两,达到近四分之一。
自从清朝以来。清政府依靠海关收入偿还了北京条约所欠的1600万两巨款。
到了1866年之后,清政府对外赔款已付清,六成洋税便被清政府分拨各省,用于地方自强事业。如江南制造局,金陵制造局,福州船政局及船政堂,天津机器局,长江口至南京下关九处炮台的经费均有大部分来自洋税。日本侵台后,清政府拨400万建设海防。其经费同样来自海防。
海关税收已经成为清朝最为稳定的收入。左宗棠西征耗银近四千万两,其中一千四多万两贷款便是用海关税收作担保,并偿还。从清朝至民国,海关税收成为政府贷款的最有力保证,可以说海关对于民国的意义是十分深远的。
仅管这个机构在英国人手里运行,被国际诸多国家承认是一个为高效廉洁的机构。不过秦宇无法接受民国海关由英国人控制。并且一直将关税定在5%这种低的门槛上。要知道美国在保护本国实业时,一将关税调高到50%。将海关收,只需要适当上调几个分点,以现在的贸易水平,民国一年便能多上亿的收入。但只要国家稳定。海内外贸易是呈逐渐上升势态的,也就是说这个差额会扩大到两亿,亿,甚至更多的水平。此时造一艘无畏级战列舰也就两千万左右。把民国海军捆绑打包都抵不过这个数。
秦宇入主北京,注意力首先便投到了海关上,自然也是出于这些原因。
“收回海关的主动权?”克莱恩内心自然是惊骇莫名,这恐怕是民国建立以来,最具有影响力的举措了,难怪日本人一直视秦宇此人为眼中钉,肉中刺,俄国人也在他手里吃了大亏,眼前的这个东省巡阅使,不管手段还是心计都属上乘,而魄力更是皖系,直系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不过作为一个外交人员,克莱恩表现出十分出色的职业素质,“巡阅使阁下,你应该清楚现在把持贵国海关的是英国,如果你想收回贵国的海关主权,应该首先是同英国交涉,而不是跟美国。”
“再说,不知巡阅使阁下是代表东北,还是代表贵国。”
“很快,我国总统府和国院院会通过这项决议,然后正式由外交部长负责此事。我当然知道英国把持着我国海关,不过每件事都需要有一个突破口,贵国的贸易政策一向开明,我与贵国在东北合作便一直十分愉快。我需要贵国首先与我国拟定一份美中关税协定。有了这份协定,我会再去找英国,作为回报。每年,中央会从海关税收中抽出不低于两千万美元向美国进口各种商,并且以后在贸易上,民国会稍微偏向贵国。贵国作为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国关税自主的国家,也将收获我国,还有我个人的友谊。”
秦宇适时投出一只小小的诱饵,此时东北出于工业发展的需要,每年向美国进口的机械,原油,以及其他工业器具加起来都不止两千万美元,这个数据还在不断上涨。以后按照国势正常发展,会远超这个数。许下这么个现在看来十分诱人的条件,对于民国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民国工业想要壮大,必然要进口大批工业母机。还有一些民国暂时没能生产的商。
“巡阅使阁下此话当真?”克莱恩顿时眼睛一亮。
“自然当真,不过这条只能作为密约存在,一旦公开,便会作废。”秦宇当然不会去冒被其他列强责怪的风险。
“事关重大,我需要回去凛报此事。”克莱恩说道,“如果巡阅使阁下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行回去了。”
“领事先生干练快捷的作风很让人欣赏。”秦宇举起手中的茶杯致意说道,看着克莱恩出门,秦宇轻酌了一小口龙井。眼中满是坚毅,不管如何艰难,也要提前收回海关,利用海关这笔收入,足以缩短民国数万万民众几年的苦楚。也能让民国提前复兴。老袁没能做成此事,不代表他做不到,经历了欧战,英国元气大伤。已经不可能再出一支军队远征,就算用军事威胁。秦宇也要得手,秦宇的底气便是几十万东北军,一旦整合了山东与河南,这个数量很快会变成四十万,甚至更多。
…………..
“想不到段合肥这么轻易就败了,真是世事难料呢。”张怀芝在自己的府上的花坛里来回走动。倒并不是为了看这些还没开放的花,而是为了等在北面的消息。
远远的,心腹也是他的侄张光允急步而来。张怀芝此时已经没有了闲功夫再装镇定,步作两步走,主动出声问道。“光允,如何,宋玉明那个旅现在截住没有?”
“叔,施从滨没有截下宋玉明的第六旅,第六旅被张树元拦下收编了。”张光允暗道怎么摊上这么个苦差事,送这份倒霉电报过来,希望这时候叔不要把一通臭脾气发到他身上来才是。
“张树元这个王八蛋,总有一天老要收拾了你!”张怀芝气得胡直发抖,有张树元这个实力派坐镇德州时刻想取而代之,他这个山东督军坐得一直都不安稳。山东两张之间的恩怨,臣武将没有一个不知晓的,张怀芝早就想除掉这个心腹之患了,可惜张树元与他一样,在北洋中都是老资格,若不是这次皖奉战争爆发,恐怕张树元已经如愿以偿了。
段祺瑞调参战军马良第二师入驻济南便是为了扶张树元上位,幸好此时奉军入关,才使得张树元的策划落空。现在张树元又收编了二师第旅,超过五千人的部队,比起他手下一个师还要能打。虽然奉军打参战军像爸爸打儿。不过对于参战军的精良,张怀芝却望而生畏,眼下一支如此的有生力量落入政敌之手,让他如何不怒?
“叔,没有了段合肥,张树元也跳跶不了几天了,就算收编了第旅,他手下也只有一个第五师又一个旅。叔手里有四师之众,几乎倍于敌,难道还收拾不了他?”张光允嘿然说道,除掉张树远,整个山东就真的是一家独大了。
“你懂什么,张树元手里的第五师是袁项城起家时建起来的军队,军装,士兵训练都是一流,新近收编的参战军二师旅更是全日械装具。就算正面作战,也不弱我多少,哪里是这么轻易能打发的。”张怀芝低叱了声,张树元宝贵他的第五师,养得是人强马壮。
自家人知自,虽然他对军权看重,关于第5师的控制权没有争过张树元便,将山东的两个师扩充至五个师,自己手里控制了四个,不过却没有投入多少钱财,每年都还缺几个月军晌没发。无论装具,还是士气比起对方都是有差具的,帐面上的兵力,从山东一师到四师每个师都有七千多人,可下面也有些吃空晌的,实际只有六千左右。相对于几乎满员状态的第5师,又多了一个精锐的第旅,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得知张树元收编了旅后,反应才会这么大。
“叔,我看既然这样,何不早些向北京效忠,现在奉系秦宇已经进了北京,其声势之甚比起段徐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跟张树元又没有交情,要是咱们早些投诚,说不定能趁机把他搬倒,到时候山东便是叔一个人的了。”张光允献策说道。
“你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不过奉系接不接受还是个大问题,按照常理,入了关自然是要抢地盘的,要是人家秦宇不答应,说不得我们也只有多收刮些钱财离鲁了。”张怀芝叹了口气,相对张树元来说,他更担心的是北京方面的意向。
“叔,怕什么,大不了起兵反奉,要是能阻敌于山东之外,这督军自然还能做下去,打败了,也无非卷些钱财南逃,反正左不过是做寓公,咱们往上海租界一钻,他秦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敢别想奈何了叔。”张光允面带狠色的说道,心想叔你这几年督鲁是捞饱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可连半饱都算不上,哪能轻易这样离开山东?
“这,你说的倒也是个办法,现在奉系当道,我的鲁军成了杂牌军,河南的宏威军,安徽的新安武军也成了杂牌,我看不如搞个省联盟,人多力量大,要是这秦宇做人厚道,让他主政北京也没什么,要是不厚道,咱们就在山东自立。”
张怀芝狠声说道,反正自立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早在民国六年便干过一次,有了工作经验,再干第二次也是驾轻就熟。再说奉系入京之后,曹锟的地位陡然变得尴尬起来,中间还隔了一个直隶省,他就不信曹锟对秦宇一点想法都没有,否则就不会火速将吴佩孚从湖南调回,并不顾宏威军阻拦,夜袭洛阳,只是奉军爆发出的战斗力可怕了些,或者说是徐树铮,曲同丰的指挥能力差了,十多万大军转眼即溃,曹锟的精锐师还没来得及休整战事便结束了。若是曹锟也能站出来,那么这事便成了一大半,相对来说,他更愿意段祺瑞当政,毕竟秦宇在北洋系统中还是个外来户,没在北洋内部拜过山头。
“对,赢了叔就继续做山东王,输了就出走上海租界,也没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