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封伦被拎小鸡似的摔到地上,被人用一桶冷水浇了透心凉,才猛地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张口便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对本官无礼!不怕掉脑袋吗!”
“封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一声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封伦浑身一个激灵,回头朝说话的望去。
入眼的是身穿龙纹锦袍的李世民,但声音却没有再掩饰,是甄命苦原本的声音。
封伦酒醒了一半,如见鬼一般地盯着他,结结巴巴地问:“你到底是谁?”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封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封伦这回听清楚了,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你、你没死?”
“封大人都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舍得死呢?封大人真是好手段,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青云直上。”
封伦确认知眼前的李世民就是甄命苦装扮的之后,反倒镇定了下来,“论手段,封某只怕拍马也赶不上甄将军,既然落在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封某认了。”
“封大人倒是挺豪气的,来人,给我先剁他一只手指头下来!可千万别让他痛死了,我还有好多话想问问封大人。”
封伦闻言登时泄了气,扑通一声跪下,磕起头来,“甄将军饶了封某人一命,但有差遣,无有不遵。”
甄命苦脸一沉:“我问你一句,你给我回答一句,有半字虚假,我剁你一根手指头!知道王世充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我用刀子将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给切下来,号了三天三夜才死的。”
封伦浑身一个寒战,甄命苦的话他不敢不信,他可是亲眼看见过甄命苦在洛阳那一战中如凶神一般的手段。
“但求甄将军饶封某一命,只要封某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封大人果然是识时务者,你的头我就暂且放你头上,以后看你的表现,再胆敢两面三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是是!”
“你把当年在洛阳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来。”
……
听完封伦的招供,甄命苦脸色阴沉。
“原来真的是你暗中给李建成提供消息,将杨侗和福临出卖李家,让他们死于非命,今天我本该将你碎尸万段,祭杨侗和福临在天之灵,念在你只是从犯,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帮我带个话给李渊,别忘了你的家人已经在我的手里,胆敢透露我的身份半句,不但你姓命难保,你的家人也难逃一死。”
见识过甄命苦神出鬼没的手段,封某哪敢还有半点违抗的念头,点头如捣蒜。
“听好了,我需要你配合我在李渊说些李建成的是非,务必让李渊废了李建成这个太子。”
封伦脸露难色:“这恐怕有些困难……”
甄命苦冷哼一声:“容易的事我还用得着你吗!此事若成,不但你姓命能保,或许还能官复原职。”
封伦闻言大喜,急忙作揖,“谨遵甄将军、哦,不,谨遵秦王旨意。”
……
封伦的口才一向不错,又擅长背后捅刀子,这几曰来一有机会便在李渊面前说些李建成的事,脏水泼得不露痕迹,点到即止。
一来李建成行为确实不太检点,自从吃了败仗回来后,就一蹶不振,四处寻花问柳,每曰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府中对下人又打又骂;二来李渊对到底要不要废李建成另立太子一事始终打不定主意。
如今不时地被封伦在耳边提起李建成行为不检之事,李渊登时起了疑心,便派人暗中打探,一看果然如此,勃然大怒之下,将李建成叫到宫中,大骂了一顿,恨其不争,生出另立太子的念头。
若不是顾及窦皇后的意思,他这回已经起草另立太子的诏书了。
……
天下大定,百官各司所职,各地效法江淮和龙门镇的施政纲领,详尽的法令陆续颁布,百业待兴。
江淮军也都依照协议,精简了九成兵力,卸甲还乡,很多江淮军回到家中,带着在江淮军中学来的各种技术,开枝散叶,经商种地,都属翘楚,暗卫军技术所研发的各种技术,也都在甄命苦的授意下,尽数印刷成册,分发各地。
生产力的大幅提高,由此带动了大江南北学技术发家致富的热潮。
剩下的一成江淮军,也都分别编入了天策府中,成了李世民的部下。
……
天策府的军营中,程咬金和秦叔宝两人正在校场上艹练兵员。
一名传令兵跑到两人面前,“两位将军,秦王有请。”
程咬金与秦叔宝两人互望了一眼,眼中带着不解,自从投入唐军以来,李世民还从来没有召见过他们。
他们是降将的身份,而且曾经屡叛屡降,忠诚度受到质疑,自然不受李家的待见,他们至今还呆在唐军军营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见到李氏父子,行施暗算,为死去的甄命苦报仇。
如今总算等到这一天,就算只是急忙放下手中的刀枪,暗藏利刃,跟着传令兵朝秦王府中走来。
……
入了天策府,程咬金和秦叔宝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脸孔,李大亮和裴行俨。
先是愣了一愣,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
他们是暗卫军的将军,没想到竟然也投到了李家的帐下,他们都领教过裴行俨等人的身手,知道这次恐怕难以活着离开,下定了决心,拼死也要杀了李世民,也算是报了与甄命苦对他们的兄弟之情。
利刃暗藏在手袖中,李大亮和裴行俨见他们进来,无不点头微笑。
两人却对他们视若不见,眼神如电直射坐在上端的甄命苦。
甄命苦正待说话,两人互望了一眼,决心已下,一人朝李大亮和裴行俨两人冲过去,程咬金则亮出了手中兵刃,朝甄命苦掷了过来。
所有人都没料到会有此一出,甄命苦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程咬金风雷电掣一般甩出的利刃到了眼前,以钨金的锋利,再加上程咬金的臂力,这一刀若是被刺实了,十死无生。
幸好这时从旁边飞出一把厚背大刀来,击落了这一把致命利刃。
当——
利刃被打偏了,余势不止,从甄命苦耳侧掠过,深深插入他背后的红木椅背,直没入柄。
甄命苦额头一丝冷汗缓缓流下。
这时,秦叔宝已经一脚踹在裴行俨的肚子上,一拳击打在李大亮脸颊,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揍飞了出去,摔倒在地,撞翻了数张桌椅。
秦叔宝大喝一声:“甄哥让我来取你们这些卖主求荣的狗东西姓命!”
程咬金二话不说,奔牛一般扑向甄命苦……
看他的身形和力量,就算是一头牛与他相撞,也恐怕会被他撞飞数米不可。
甄命苦来不及表露身份,李靖已经挡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兴奋之色,“秦王不忙,好久没遇上过这种对手了,今天让李某好好过过瘾!”
两人嘭地一声撞在一起,大喝一声,互相抓着对方的手臂用力一甩,嘭,两人力量竟然拼了个平手,都甩开对方飞了出去,将屋里的桌椅撞得四分五裂……
两方人马乒乒乓乓地打在一起,甄命苦只能愁眉苦脸地看着他们招招以命搏命,根本不留余地,他倒不担心这些人会出什么意外,以这些人的身手,没有半天估计分不出胜负来,可怜这天策府中值钱的家具摆件,每一件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如今都成了碎屑。
“柱子,秦兄弟,都停了吧。”
眼看这样下去恐怕要惊动府中侍卫,传出去只怕会暴露了身份,甄命苦急忙喝住了众人,恢复了原来的声音。
程咬金和秦叔宝两人闻言一愣,纷纷住了手,这时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撕破,身上撞出了不少血痕,却无大碍。
“甄哥!”
“甄兄弟!”
两人终于认出这个李世民是甄命苦所假扮,大喜过望,放开了正在纠缠的对手,朝甄命苦冲过来,两人紧紧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拍打。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秦叔宝笑着说:“也不知道是谁听到甄哥死的时候,哭得跟娘们似的,还喝醉了闹事,差点就被军法处置……”
“你还不是一样要杀进宫里去。”
甄命苦看着这两个热血汉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感动,从刚才的情形看来,这两个人真的是要舍命为他报仇。
“对了,甄兄弟,你这两年去哪了?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甄命苦笑着说:“此事说来话长,两位兄弟,坐下再说。”
“哪还有座?”
众人环视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屋子,哈哈大笑。
……
乘着大唐内乱侵扰边境的突厥大军此时已经到了长安城北,离长安城只有八十里地。
突利可汗本以为唐军正忙于处理江淮军的进攻,无瑕北顾,哪想到中原动乱竟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快速结束。
大军已动,若就这样空手而归,对突厥大军的士气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打击,只好硬着头皮在渭水便桥之北安营扎寨,向唐军交战。
李渊急召百官入宫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