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溪书院才子叶午的奏唱还在继续,可很快就要到《平沙落雁》的中间部分了——
突然,朱常源动了!
他已经动起了来,他的手指轻灵快速的在长琴上划动,跟叶午动作一致,两人的行动轨迹一模一样,仿佛镜子中人一般;
朱常源的嘴巴也张开了,也模仿着叶午的口型,仿佛他就是叶午——
这一切都无声无息,让人有种诡异的感觉
“两人不愧为蜀山派司马相弟子,如此技艺,实属罕见”‘岭南三大家’之一的邝露忍不住轻声赞扬道。+◆頂+◆点+◆小+◆说,
“难得,难得——”连布政使姜一洪也不住的喃喃
大多数观众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看出这些需要比较高的艺术素养;
朱常源那副冷傲抚琴的模样,再配上遮住半边眼的刘海更添神秘感,引的无知少女尖叫连连
众人一愣神之间,叶午已经起身行礼了;
但音乐并没有停!
唱词并没有停!
还是那个节奏,还是那个声音!
这——
众人这才晃过神来,不但音乐接了上去,连声音也没变;
这算是拟声了!
这简直神乎其技啊!神乎其技——!
朱常源成功无缝的接上了叶午前半段的《平沙落雁》——
四 段
朦朦,忆关山难越,音信难通。
说甚么渐逵也鸿。孤飞谁同。
未识吴江枫落冷,先听寒山半夜钟。
捱次拟成行阵。横斜若列兵戎。
来北海,到江东。身世在云中
“牛!”连不太懂的张言志都要竖起大拇指了;
“好!!”方祖继甚至激动的大声叫好起来;
许山多赶紧制止了两人,他指了指耳机道:
“噤噤,噤噤——噤声。”
两人这才消停下来,而旁边濂溪书院席位上的徐山长者脸色一变,老脸涨的通红,他想不到朱常源居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这——这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啊!
叶午、朱常源两人前后奏唱的音乐水准一致,都到达了‘意境之境’,难分高下;
但朱常源后半截的难度明显高于叶午的前半截,这样最后朱常源评分肯定更高!
见徐山长脸色很不好。副山长赶紧提醒道:
“山长,我们还有——”
“喔!”徐山长赶紧止住话头;
而他的脸色居然就此恢复了平静,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不是四王琴吗?!”这时观众中终于有人认出朱常源的长琴。
“是衡王琴啊!稀世珍宝!”
“居然是衡王琴,难怪——”
明朝藩王自靖难以后就被当成猪来养,不许干涉政治、军事,故而他们除鱼肉百姓以外,大多投身于艺术文化;
明代宗室造琴之多,可称空前,其尤者为四王琴。
‘四王’。即明代宁、衡、益、潞四王,其中又以衡王琴最珍贵最精美,可谓是琴界的巅峰;
可至于说用了衡王琴立马变成琴家——除非你用的是带老头子灵魂的
古琴。
不过,这样也算分流了一点朱常源的压力。不至于让太多的赞誉降临在他身上
这其中,朱常源的好兄弟、很喜欢帮他照顾妻子的某人却打起了别样心思:
刚查了小多千度——他喵的!
衡王琴居然——价值过亿啊!
要不自己弄个十几把回去?
嘿嘿嘿,不要太爽了
一阵轻快的轮指。琴音迸出了《平沙落雁》的熟悉曲调;
又是一段沉闷、凄清的旋律,让人仿佛看到了飞燕飞过。乌云掩月,秋风萧瑟。秋虫乱鸣的意境。
接着,曲调转为欢快、激昂,仿佛飞燕从月光中冲出云围,驰骋天宇,翱翔天空!
朱常源唱到:
鸿雁北乡时也,鸾凤和鸣的也飞上九天。
上九天,九天九天上九天。
鱼龙的也潜深渊,深渊变化在深渊。
天海相隔几万千,日沉海底复升天。
海水连江,领先潮鸣浪
“神转折!”
“妙啊!”
“这意境——”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一致赞誉的时候,‘啪’的一声,琴弦被拨断了一根!
所有人都看到了断弦的这一幕:琴弦猛然断裂,那一丝弹了起来,最后又无力的落下
众人心中一惊:他要完了吗?
长琴最初只有五根弦:五音,宫、商、角、徵、羽。
后来文王囚于羑里,加弦一根,是为文弦;
武王伐纣,再加弦一根,是为武弦。
共七弦。
现在朱常源拨断的就是武弦;
朱常源连忙急跳过武弦,用技巧掩盖了断弦的破音;
众人都为他暗暗捏了把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想到: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
后面还有小半段《平沙落雁》没有奏完,下一节有好几处需要用到武弦,根本跳不过去!
作为制琴水准最高的衡王琴居然无征兆的断弦了?!
这其中必有鬼啊!
所有人都一阵摇头哀叹可惜,为其不平;
连濂溪书院徐山长和副山长也一副可惜了的样子,其实他们心中已经开始偷笑了,奸计得逞,暗暗得意
“不行了——”
“对不起——”
朱常源一边竭力维持,做最后的挣扎;
另一边他在唱词的间隙用耳麦跟方祖继、张言志、许山多三人道歉。
四人的通话频道一阵沉默,朱常源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正要起身认输——
“坚持下去,我有办法!”突然一阵坚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方祖继和许山多猛地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说话的这个人,这个人正是奇迹男张言志!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坚持下去,我有办法!”
音乐唱词继续着,马上就到了需要密集使用武弦的地方了!
众人缓缓的摇摇头,有些少女甚至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太可惜了!实在太可惜了!
濂溪书院徐山长和副山长两人则瞪大了眼睛,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朱常源认输的那一幕了,这就是**啊,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