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的任务,是保护一个来自本土的将军。
之前,尤劭谦带给麻田的情报,因为左煌哲的从中搅局,被江口占了便宜,犬也为此丧命,麻田被赶回本土,江口成为林夕市的真正掌权人。
如今,这个自己什么也不会知道,却给林夕市带来强烈地震的将军,福田修,真的要来了。
他的到了,对江口来说,是个超级大的麻烦。
福田修来林夕市,对外宣称是来修养游玩的,只有极少人知道,他是带着任务来的,麻田想干没干成的事,如今是福田修想干的事,打捞一艘沉在海底的船,明朝时期的船。
目标,船上的宝贝。
一旦他的行程被对手知道,他就是一颗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江口哀怨自己倒霉,保护的任务怎么就交给他了。
螺壳王的秋水伊人秀,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秀,是为了展示作品;展示作品是为了卖出作品,卖出作品,必不可少的是买家。
福田修,化身参加这场秀的买家,正好可以光明正大走进林夕市。
江口再次拿起报纸,寻找秋水伊人秀举办的时间。
一周后。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接通电讯科:“给本部发报。“
《林夕公报》这几天成了大热门,整个林夕市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议论秋水伊人秀的事。
能买得起螺壳王作品的都是富贵人家,追逐向往祥和富。
这个名字,起的好。
能参加的人,是有地位的人。
聚到一起,可以相互攀比。
左煌哲卖了一个关子,这场秀,必须凭邀请函入场。
一张衬托财富、地位的秀的邀请函,洛阳纸贵,炙手可热。
“咚咚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吴天寿的思路,他放下报纸,冲着门口喊:“进来。”
吴天寿是最委屈的市长,被一连串失手事件弄得灰头土脸的江口只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他乖乖的、悄默声的走马上任林夕市特别公署市长,其中应该存在的一段时间代市长的代字,却因祸得福,被江口为了在挫败中振奋士气,直接去掉了。
跳过代市长,直接就任市长,吴天寿就是悄默声的上任,即便外界的评论是委屈,他自己却乐疯了。
所有一切觊觎“代”期间弄掉他的政敌,再无机会。
“吴市长,海防大队大队长求见。秘书小姐报告。
“让他进来。”吴天寿至今搞不明白左煌哲到底用什么诱惑了江口,以致亲自为他的上任祝贺。
亦由此,他不敢怠慢左煌哲。
“吴市长好。”左煌哲走进来后,颔首。
“请坐。”吴天寿离开办公桌,带着左煌哲坐进沙发。
凭借商人、政客的觉悟,他对左煌哲并没狗眼看人低。
“有事么?”吴天寿没有任何寒暄。
“来给吴市长送邀请函,恳请吴市长百忙之中抽空参加。”左煌哲双手递出秋水伊人秀的邀请函。
吴天寿面无表情接过去,心中却满意左煌哲主动送上门的做法。
他刚才一直看的报纸是旧报纸,被他叮嘱秘书不要拿走,因为那上面刊登了秀的文章。
银行家出身的政客,骨子里面流的血始终带着“财”字。
一场里里外外冒着热气腾腾的“发财”两个字的秀,强烈刺激着吴天寿的神经。
“我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吴天寿矜持回答。
他的得意和向往不能轻易外漏。
“吴市长,我还有一个建议。”左煌哲站在对等角度说出的话,让吴天寿不爽。
“你什么!”他冷冷质问。
“我有发财的机会,请吴市长观察观察,如果觉得可行的话,可以合作。”左煌哲不卑不亢。
人,在合适的场合,对合适的人适度高傲一些、摆谱一些,才能赢得别人的高看。
“哦,这算么?”吴天寿扬起那张邀请函。
“其中之一,利润最薄的。”左煌哲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
“最薄的?”吴天寿一边重复,一边抬眼,在左煌哲走进来后第一次正经瞧他。
眼前的年轻男人,浓眉、大眼,脸型清秀周正,眉眼间迸发出的锐气不可小觑。
“还有其他的?”吴天寿心动。
他先经商后入仕途,从玩钱到玩权,他笃信权是为钱服务的。
单一依靠权力,一旦失势,他就是一条落魄的野狗,任人打压。
只要有钱,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我现在说再多没用,请吴市长先看这场秀,看完后再决定和我合作不合作,告辞。”左煌哲高傲到甚至没给吴天寿留下思考的机会。
他无需给他机会,有没有机会主动权在自己,给谁主动权也在自己。
“他还有别的合作者?这么傲。”吴天寿产生错觉。
离开吴天寿的办公室,左煌哲第一次登门拜访尤劭谦。
来尤劭谦家,另有他谋。
尤劭谦没有在家,正和左煌哲心意,省去一切唠叨。
他把邀请函交给管家,独自走出尤劭谦家中西兼备的大院。
出门左边墙上,并排挂着两个落锁的箱子,一个是寄信、装报纸的,另外一个上下左右都没开口,上面也没有任何字,但是和寄信存报纸的箱子并排钉在一起,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那个箱子,紧紧上着一把铜锁。
左煌哲摸摸自己的兜,里面有一把钥匙,是开这个锁的,麻田和犬也给他的。
麻田走了,犬也死了,这把钥匙的存在也就被人遗忘了。
箱子里面到底有什么,有空要来看看了。
送完这两个,其他的,都交给螺壳王去办,左煌哲没工夫管,也不想管。
剩下的时间,他要考虑该如何行驶他海防大队队长的权利了。
他的手下,目前最服帖最听话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海岸警察署的刘斌刘署长,另外一个是缉私队队长李勇。
最不听话的是盐务局局长姚正,船务局局长胡风。
在秋水伊人秀开始之前,必须搞定姚正和胡风,防止他们坏事。
左煌哲通过芯片查看两人履历,没什么特别之处,都是在林夕市作威作福几年后,被历史的尘埃无声无息淹没了。
不好玩。
没有生死之劫,拿捏不住他们。
没有黑历史,要挟不了他们。
一切,只能见机行事。
“大哥,我先回码头搭台子,恭候大哥大驾光临。”左煌哲嬉皮笑脸的说。
人生苦短,高高兴兴。
“辛苦了,兄弟,这个拿着。”螺壳王塞给左煌哲一沓法币。
“这怎么行?”左煌哲假意推辞。
这真的行,再多也行,左煌哲暗自保证。
“兄弟,你为大哥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点小意思,你一定要收下。”螺壳王声情并茂。
自从左煌哲当上海防大队大队长,他心里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当初找对人了,这棵大树,他必须牢牢揽在自己怀里。
必要的时候,他不惜以提高分成的办法感动左煌哲。
“自己兄弟,应该的。”左煌哲假意第二次推辞。
只要螺壳王在坚持,他一定收。
一定要坚持啊。
左煌哲看似不好意思,其实殷切的目光盯着螺壳王。
螺壳王如他所愿,又一次坚持着。
“得,大哥既然真心,小弟我也不虚伪了。老实说,这趟回去,要请警察署署长、缉私队队长吃个饭,意思意思,省的到时候有人捣乱。”这句话是真的,螺壳王给的钱正好派上用场。
“好啊,够不够?再给你点。”螺壳王开始掏兜。
“不用,这些足够了。”左煌哲这次真心阻止。
笑话,他请客,警察署长和缉私队长哪个最后敢让他出钱算账?
真要是这样,只能说明两人都不想混了。
告别螺壳王,左煌哲出了院子,在螺壳王家下人羡慕的目光中,直接登上海岸警察署来接的专车,直奔崔家坝码头。
林夕市海岸线总长约七百公里,沿岸码头总共六家,崔家坝码头地域最大、条件最优渥、设施最好,总管海岸线的机构基本上都在此地设点。
车子开到警署院子内,刘斌和李勇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一见左煌哲到了,连忙迎过来,嘘寒问暖、点头哈腰。
“走,出去转转。”左煌哲没打算进屋喝茶闲聊,他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安排下一步行程。
“行,走。”两人跟在左煌哲后面,走上通往崔家坝码头的大路。
沿着这条路走出几百米,拐了一个弯,三人被一群人拦在路中间。
不是他们被拦,而是路人因为拦住别人导致他们同时被拦。
“干什么干什么,啊,你们是想进局子和虱子老鼠睡觉还是想回家抱媳妇睡觉,赶紧给我散了,再闹把你们全都抓起来。”这种事正好归刘斌管辖,他当仁不让走到最前面撵人。
“刘局长,是你啊,赶紧把这个人抓起来,他在咱们的地盘上闹事。”人群中的一个冲着刘勇喊,看来彼此之间认识。
“什么?敢在这里闹事,你们把他抓起来,送到警察署,就说是我让关的。”刘勇不分青红皂白下令。
那个被指证闹事的人毫无惧色,一言不发,双臂抱在胸前,静静看着左煌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