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表示。
他把装着菸酒的袋子递过去,板着脸说:喏,你的东西。
吞佛优雅地接过,淡淡说:这大概也算一手交货一手交人吧!人交给你,我先走了,饭局再跟你约。
我一定是前辈子干了太多坏事才会交你这种朋友!
吞佛勾唇一笑:哪里不好了?你说啊。
优雅而且很会敲竹槓的男人挥了挥手干脆走人,留下他的宠物与他。
阿苍没什么变,才分开区区几天,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说过很快就会回来,他做到了。
阿苍说过会乖乖等他回来,阿苍也做到了。
这在他人也许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对于他们,似乎又是迈过了一个关卡。
心底那种说不出的滋味也许是松了口气,也许是安心了,也许是很多很多陌生而奇妙的情绪。
阿苍看着他,慢慢开了口:我想吃冰淇淋。
他有些恍然,似乎到了这刻,他才终于又记清楚,阿苍是这样的年纪。
哼,小鬼就是小鬼。
就不会说些欢迎回来之类的话吗......
阿苍弯起眼睛,抿着嘴笑。
笑什么你?
阿苍摇摇头,不肯说。
阿苍没说欢迎回来,就像他也没说我很挂念你,但其实,彼此都懂的。
所以这是可以的,他的出差像是场考验,而他们通过了。
有种隐隐约约的想法,也许不切实际,但他似乎觉得之后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对于未来,他忽然变得比较有把握,觉得踏实起来。
吃冰淇淋之前总要吃饭吧?他说。
我想吃虾子。
哼,你是想我替你剥虾子吧!
阿苍笑。
言语一来一往,又回到原本的样子,令人安心的样子。
走吧!我车停在停车场。
他转身往电梯方向走,阿苍跟上来,伸手牵住他的手。
他回头看了看阿苍,下意识握紧了阿苍的手。
第27章
那天晚上,阿苍说要跟他睡。
为什么?两个人睡很挤不是吗?他反诘,心想当初要自己睡的不就是你吗……他有时是个很小心眼的男人。
阿苍的理由很充分:他好几天都不在家,再说也很久没跟他睡了,而且现在天气开始变凉,一起睡也不会热。
只有小孩子才会把好久没黏到你了这种根本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反正有理由也罢,没理由也罢,妥协的那个总是他,何况他心底并没有真的不愿意,哪天阿苍一点都不黏他的时候,那他才真会难以接受。
说是说要跟他睡,但就像以前一样,阿苍洗过澡,早早先上床安安心心睡了,他还在忙东忙西。收拾几天没倒的垃圾、扫地拖地、洗厕所……阿苍虽然把用过的碗盘很乖地洗过了扣在沥水篮里,底面却都还是油油的,以他的轻微洁癖以及龟毛,只好全部重洗一遍。
等他忙完要睡觉的时候,阿苍早就不知道睡到哪边去了。
这傢伙……根本睡到人事不知,说要跟他睡有意义吗?阿苍上床睡觉时也是一个人睡,只不过睡的是他的床而已。
真正有差别的是他吧!床被割据了一半,身边多了个暖烘烘的活物。
他双手撑着床俯视那个睡得很熟的傢伙,不知道是否感应到他,阿苍在睡梦中呜哝了一声,身体动了一下,脸庞更向他靠近,蓦然,他心底有什么一动。
而这突乎其来的隐隐悸动,撼到了他自己。
他往后退开,拉过自己的枕头盘腿坐起,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就好像忽然有过大的电流通过,然后思绪一下子狂乱奔窜,所有被他自己阻拦的想法像是火山爆发,不可收拾,再也挡不住了。
方才掠过的念头他无法假装没有过,即使只有那么一下,他想亲吻阿苍。
他也没那么自欺欺人认定自己想的只是像一般大人亲小孩子那样。
不是丝毫没有察觉,他对阿苍的感觉与感情,一直在改变,变得更深沉,也更复杂。与其说是不愿意面对,不如说是他根本不让自己那样想。
那具躯体,其实几乎每个地方他都见过甚至触摸过,但当时他没有那种感情,也就没有那种感觉。
可现在,他被这副肢体触碰时,感受愈来愈微妙。
你想做什么?他自问。
如果现在把阿苍抱在怀里,他大概会有反应。
他想起稍早阿苍跟他的对话。
爱跟喜欢有什么区别?
问这什么问题?
阿来对我是爱还是喜欢?
他瞪着阿苍: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啊。阿苍说得一派镇定,但他很怀疑。
有些事情无法长久唬弄自己,他对阿苍的感情与感觉是什么,他一直不肯让自己往某种方向想。其实心底也隐隐想到过,他与阿苍,会不会有一天变成某损友曾经预期的那样?之前,思绪只要触到一点边,他就马上断然抛开。
但为什么?
他不是卫道人士,他的思路跟道德没什么相干。跟性别也没什么关系,纵使以前他不曾想过有一天会遇上这种事。
因为阿苍是个小孩子。
可阿苍的模样不是,所以即使真的爱上了也不算变态。
……不算吗?
不对,并不是变不变态的问题。
阿苍非常喜欢他、全心全意信赖他,无论他想要他们之间变成怎样,可以预见的是会办得到的。
……就是因为这样。
阿苍的思想还是孩子,感受也还是孩子。
因为阿苍的心灵还是小孩子,所以即使毫无抗拒地接受了怎样的关系也不见得能够说是出于自主自发的意愿。
就算不是强迫的,而是引导的,让懵懵懂懂的心智煳里煳涂地接纳了,这跟调教塑造有什么两样?
对他来说,这就是犯罪,犯了他自己最深的忌讳。
然而,人这种可悲的生物,有时并不会因为是犯罪就不想做某些事,有时反而会更想、更想……
被他埋藏在深处的念头甚至还想,如果他对阿苍做了什么,阿苍的身体是不是就会永远记住他?这念头产生得让他自感肤浅甚至龌龊,为什么会想用这样的手段让另个人记住自己?作为一个人,要这么悲哀吗?但与此同时,他又质疑自己,那只是手段而已吗?为什么就这么否定本能?
不对,这都不是问题的癥结。他觉得自己的头快爆了,思绪绕来绕去缠成乱七八糟的一团。
最终的最终,他解不开的结仍然是:阿苍的样子是个大人,心理是个小孩,但又不是稳定的状态,以一种他抓不准的速度在成长。
如果阿苍表里一致就是个大人,爱上就爱上了,会在一起也好,最后散了也罢,终究是可以放手一搏。
如果阿苍就是个小孩,那就当领养的孩子、当宠物养,他不觉得自己有恋童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