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大夫,走。”
“没用的,佛爷…没用的…”他欲拦腰抱起,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又跪了回去,于是满目祈求的望着解九爷,然九爷站在远处别过头不再去看。张副官虚弱的轻擦去那坚强的眼角流出的珍贵泪滴,第一次将那些深藏在心的话语说与他听。
“这一年,我过的很累…好几次,我都觉得要坚持不下去了…”张启山轻推着他的脑袋放在心口,闭上眼,默默聆听着。“但每当我濒临绝境的时候,总会有人出手相助…佛爷、五爷、二爷、九爷、八爷、莫医生、嫂夫人…甚至…还有霍三娘…”
话至此,尹新月一刹那间停止了喧闹,只剩下因为长时间的伤痛而无法止住的抽泣,呆呆的看着。张府院外的围墙下,二月红将所见之事尽收眼底,霍三娘遮住口鼻背过身一阵压抑,仰起头将眼泪使劲收了回去。
“佛爷…我苟延残喘存活至今已倍感庆幸,不敢再奢求其他…只求…能,能忘了我,然后和嫂夫人好好过日子…”“不可能忘。”“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你错了,那不是浪费。”“佛爷…你怎么就不懂…”“我懂了又如何,不懂又如何!”张启山瞬间爆发的吼叫打破了寂静,惊的众人一激灵回过了神,他横抱起张副官的身体,一边号令一边走过来,“给我备车,立刻回东北,敢有阻挠者,杀无赦!”“是!”
第45章 花开花落
张启山将副官小心翼翼安顿在车内,嘱咐亲兵在东北沿途备上快马,一旦车辆难以进入立刻改为马匹通行。
八爷瞪大了眼珠一阵推搡九爷,直戳他脊梁骨,“这,这东北早都归日本人统治了,以前死里逃生出来了,这又回去,你赶紧劝劝佛爷啊,他这不是去找死嘛。”解九爷扶着眼镜未有阻拦之意,“也许这样,副官还会有救。”齐铁嘴像是听了天大的荒谬事,白眼几乎翻到天上。
尹新月在一旁看着他突然地忙碌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推开亲兵和挡路的八爷走到车门口,“你去哪?”张启山下意识关上车门,转过身,“回东北,副官是张家人,自会有救他的方法,就是救不活,也要落叶归根。”“你不能去,长沙现在乱了,你走了长沙怎么办,我们的家怎么办?日本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进来,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么?”“我会尽快回来,等我。”她慌忙攥住张启山的胳膊不放手,目光恳切的往一边拖拽,语速也加快了许多,“夫君,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他还有一个月就降生了,我真的害怕会出什么事,你不要走好不好,要不我给我爹打电话,让他派人接应张副官送他去东北张家,好不好?”张启山剥掉尹新月紧握的手,她有些微微发愣,“张家有个规矩,非本族人不得入内,一旦入内,必死,所以,只有我能带他回去。我张启山欠他的,始终要还,绝不会因为贪生怕死就放弃他。”此刻斩钉截铁的模样依稀在哪里见过,她想起来了,那是在北平开往长沙的列车上,自己被未婚夫彭三鞭挟持时,他大吼着“放开她!”时的神情。也许从那时起,这颗心就毅然决然的爱上了他,可如今,这份无畏竟是为了车上那人,偷了自己心爱之人,毁了这一辈子安稳幸福的一个人。“八爷,照顾好夫人,等我回来!”
尹新月听着车子起动的声音,泪水夺眶而出向前冲去,“夫君…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能出事,我在长沙呢,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要记得快点来找我…”“夫人!”小葵扯着她无法前进,硕大的肚子更是累赘,竟隐隐的发疼起来。“启山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要我了么...”“夫人,您别乱想,佛爷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他们...双宿双飞了...”军车迅速驶出了张府,抄着最近的道路奔去,她托着肚子哭的大声。张启山在车内朝车后回眸一眼,紧接着收回了目光,他不能再给自己退路,若是再看下去恐怕自己也会没了决心离开这里。
等我,一定等我回来。
通往东北沿途的关卡都有重兵把守,层层审过就是顺利到达,最快也要个五六天,若是绕远更是得不偿失,张启山耽搁不起,却也没有他法。多日的舟车劳顿到了北平才歇了脚,他近日咳嗽的越发厉害,醒着的时辰突然开始一天天减少,副官时而燥热,时而害冷,睡梦中张启山也难以安生,热了给他用冰水沾湿的毛巾擦汗,冷了就拥在怀中为他取暖。
车子在北平郊外一家简易的茶馆停了下来,亲兵在一旁吆喝了一声,“店家,来几壶茶,再上些小菜。”“哎,好嘞,长官您坐,随后就到。”他摇了摇怀中熟睡的人在他眉宇间啄了一下,“懒虫,我们下车休息一会,透透气。”张副官脑袋斜靠着,除了呼吸,没有任何反应,亲兵过来拉开了车门,张启山抱起他走下了车。
赶了一路众人也都又饿又乏,他们狼吞虎咽吃着的时候,茶馆老板一直盯着深度睡眠中的张副官,来回的琢磨。张启山喝了几口粥之后察觉出异常,低着头捏起筷子一个甩手就擦过耳畔,插在了他的脑后,亲兵见声拔枪起身瞄准了店家,吓得小二急忙抖着腿不敢动,不一会裤子便吓湿了。
“这,这各位长官,各位张官息怒,不知道我们所犯何事…”店小二端着碗直哆嗦,面条也在过度的惊吓中晃了出来,两条腿外八着结巴的问着。张启山侧过头面色阴冷的看了一眼店主,“不该你看的,别乱看。”他本以为这店家也会如那小二一般两腿发软的道歉,却没料到他面目和善的朝这边靠过来,“别动,否则开枪毙了你。”张启山抬手示意亲兵避让,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不曾想一个小小的茶馆老板也有如此的胆量。
“这位先生可是中了毒?”他见张启山并未回复,温润的拱手做了一个揖,语气和缓,“老身的祖上世代行医,我这茶馆虽小,却也不是毫无用处。这位先生所中之毒我虽解不了,但我有一副药可暂缓他的病情,希望可以让他撑到您要带他去的地方。”他回到屋内的木柜中取来了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三粒药丸,张启山抬手接过,谨慎的看了一眼。
“这药所医为何?”
“医,民国忠良之辈,驱,华夏贼子日寇。”一席话入耳,张启山直视着他许久,随后,站起身回礼点头以表敬意。
回到车内之后,他便给副官服了药,从北平离开就一直阴雨不断,司机和副驾驶轮番换着开车,兜兜绕绕一天之后,昏睡了两天的人才有了些起色。“佛爷…我睡了多久…”张启山瞒下实情,笑着勾了一下他的鼻子,“没睡多久,几个时辰而已,饿了没,饿了就吃点东西。”“好…”张副官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事情,嗓子干疼的发涩,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