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长孙冲摇着长孙无忌的手臂,他的脸色很是惶恐。
被皇室退婚,那是莫大的耻辱。
他一个赵国公世子怎能忍受?然而婚约不是由他能决定的,他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的爹——长孙无忌。
“退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有什么资格配上你表妹,纵然你们是表妹,然法理不容人情,你们再是青梅竹马也需得拆散,此事休要再胡搅蛮缠。”
长孙无忌怒极,直接狠狠打了长孙冲一巴掌,低声喝道:“大庭广众,还想丢人现眼吗?”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凝脂阁。
静!
“呜呜~”长孙冲只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这一巴掌让他险些拿衣炔的手没拿稳。春光外露下,躲在几名县卒的身后,摸着滚烫的脸颊,心里充满了委屈。
“辅机,此事先这样,你先领冲儿回家,某回宫与皇后商量商量,毕竟丽质的婚事大多是由她的母后做主......”李世民尴尬一笑,长孙无忌的话他如何听不出来,可是既然父皇开口了,他也不能太过支持,只能委婉的说与皇后商量决定。
......
长禧宫。
“珝儿你不必再劝,母后说的有道理,没有哪个男人不花心,不花心的男人还能叫男人吗?”李丽质脸色看不出一丝伤悲,反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如同挂在树梢的雪白梨花,娇弱而白洁。
她从床榻起来,踱了几步走到花窗,一探手打开窗户。习习凉风从窗外吹进,吹走了长禧宫沉闷的空气,带进了禁苑繁杂的花香味,很是清鼻。
长禧宫位于西掖庭,但靠近紫宸殿,属于皇宫的中心位置。在前朝之时,此地还不是称呼这个名字,但是自从长乐公主在八岁的时候搬进来之时,永和宫改为了长禧宫。
禧,是幸福美好的意思。
长禧更是代表了李世民对他长女的宠爱。
“丽质姐姐......你这样,珝儿好害怕,若是你哭了,珝儿纵使心里难安,但.......也不会害怕。”武珝道。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弱不可闻。
有时候表现的越是轻松,心里反倒伤的越重;越是云淡风轻,心里反倒越是难以放下。
武珝心里本来还很纠结,她难道真的扮演了一个坏人的角色。可是现在,她却痛恨、憎恨起了长孙冲,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计划的......
但所有发生的前提是长孙冲不前往平康坊,或者说拒绝那张请柬,但令她兴奋又失望的是,长孙冲去了。
“珝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要静一静。”李丽质轻声说道,当看到武珝脸上的抗拒之时,语气又重了许多,很是坚决。
“那......珝儿就走了,丽质姐姐你可千万别出事,长孙冲不值得。”武珝抿着嘴唇,说道。
在看到李丽质点头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宫婢退走。
长禧宫殿门前的转角处,武珝停了下来,她颦着柳眉,叮嘱宫婢要好生看着长乐公主。
“冲哥哥,表哥......长孙冲。”李丽质的心情在武珝走后的片刻,再也遏制不住,点点哀怨便顺着眼眶湿了粉脸。
要说感情,她心里也是异常朦胧。在嚼舌根的宫婢口中,她清楚一件事,长孙冲是她长乐公主的驸马,今后等她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她就要披上红妆嫁给驸马。
似乎从那刻起,她认定了长孙冲是她的夫婿。谈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厌恶,毕竟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可是徒自失去的时候,她的心中顿时翻涌了起来。
或许正如高阳所说,她们是天子嫡亲,一品公主,嫁给别人已经是莫大恩宠,可那些驸马不想着感恩,反倒三心二意,怎能不引人恨!
“丽质......恨不起来啊。”李丽质扑倒在床榻,捂着被子低泣。
想到今后度要嫁给长孙冲,她的心就七上八下......
“依珝儿看来,这些男人都是一匹匹烈马,若是敢胆外出寻欢,先用铁鞭抽打,若是还不服从,再用铁锤恐吓,如果还制服不了的话,就需要用匕首。”
李丽质的脑海突然想起了武珝今日在马车谈笑说的话,她慌忙的用衣袖擦干眼泪,两只杏眼在长禧宫扫来扫去,但就是没找到匕首。
但匕首没有,不代表没有其他,她快速的走了几步,在梳妆台翻翻倒倒,终于找了一个做女红用的剪刀。
她对着自己雪白的脖颈比划,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亲自提出退婚,父皇定然不会同意,可要我嫁给长孙冲,那么丽质就是死......也不愿。”
错过了,那就不必再爱。
太上皇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上相夫教子,有着长孙皇后贤淑风范的李丽质终于学起了大唐公主一向的刁蛮任性。
这其中,既有高阳的叛逆,又有武珝柔中带刚的影响。
“但是用剪刀难免死的太难看,可是用白绫......那又太过恐怖,但毒酒我这里也没有......
毒酒不好,不容易被救活,丽质还没有活够呢。”
李丽质咬了咬贝齿,终于下定了决心,用眼前的剪刀在她的皓腕划了一道极细极细的血口,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落。
她似乎是抵挡不住晕厥,如同九天玄女在宫廷中舞蹈一般,缓缓倒在床榻。
鲜血满地.......
“来人,来人,公主割腕自杀了。”被武珝叮嘱的宫婢立刻发现了长乐公主的异常,便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瞬间,皇宫灯火缭绕,喧嚣不断......
与此同时,李世民也才回到紫宸宫,刚准备和皇后在床榻商量对于长孙冲这件事如何处置。
听到这个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长禧宫。
......
在靠着朱雀大街的街道,一驾马车在禁军的保卫下缓缓行驶。
“今晚你就睡在某的房间里,这是五百贯的飞钱,足够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某那个便宜儿子肯定也在官府废掉了你的卖身契。”
太上皇眼睛微眯,心中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他是不缺女人的,也不是非女人不可。在凝脂阁,他可以轻松的亵玩兰香这等青楼女子,只因为那是钱货交易,只需要给钱就可。
但此刻,他却守身如玉。
男人有两件事不可做,一件是喝得酩酊大醉,另一件则是不能玩弄女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