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军第三师第六旅,顾蓝玉担任旅长期间就是奉军里最擅长迂回进攻的部队,在奉军里头乃是当之无愧的精锐部队。
皖军第四师第七旅作为第四师的一份子,同样当年的老北洋七镇之一,日俄战争前夕就已经成军,训练多年,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的素质都丝毫不弱于奉军的三大主力师的部队。该部的装备精良,清一色的福造88式步`枪,德国最先进的管退野战炮和山炮,德造或福造的重机枪。由于是段祺瑞麾下的嫡系主力,士兵的粮饷一直都是满额发放,士兵和军官的士气和忠诚的都非常高。
该部年初从直隶南下后,转战山东、江苏,安徽,浙江,江西五省,奉军入关后该部北上苏北作战,在徐州和奉军的第三师、第一师等部队打的有声有色。后续该部虽然从徐州撤退,但也是战略上的主动撤退,可不是被奉军给击溃逃跑的。
该部从去年到现在,历尽大小战事数十场,未尝一败,年初单凭一师之力击溃南方联邦在两江方向的十余万大军,说起战绩里,其实比奉军的三大主力师还要耀眼!
其第七旅旅长唐天喜虽然在当代诸多将领里名声不显,但是他能够在第四师这支段祺瑞的嫡系主力里一步一步爬起来担任旅长,定然是有着他的过人之处`一`本`读``。
历史上所有留下偌大名声的军阀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至于那些才华普通的人早就在军阀混战里泯灭于众生之中,那里有可能名留史书啊。
当这两支奉皖两军里最为精锐的部队如同潮水一样相互撞击在一起,就是迸发出惊涛骇浪!
滁州城外的某个小山头,裴连英穿着奉军高级将官特有的青灰色作战常服,外头还披着一件呢料大衣,此时的他正带着十余名手下巡视前线。
身旁的一名身穿青灰色校官作战常服的少校正在身边说着:“刚才我们通过火力侦察已经确定,对面的矮坡下至少有敌军一个营,两个小时前他们试图绕过我们这里袭击我军侧翼,被我营所阻击,如今该部已经被我们压制在那道矮坡之下。职部请求增援我部,只要我部有足够的机枪进行压制,然后再派兵攻占我军阵地右翼的这一片小高地,在那里部署重机枪的话,就能够获得足够的机枪射界,进而把该营敌军彻底歼灭!”
裴连英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手中临时手绘作战地图,然后又是拿出望远镜观察着周边的情况,半晌后他放下望远镜,然后看向身旁的一名上校:“勋容,你怎么看?”
那名上校年约三十三四,穿着和奉军其他校官们一样的青灰色校官作战常服,披着军官呢料大衣,穿着长筒的作战皮靴,腰间悬挂指挥刀以及一把仿自勃朗宁1900型手枪的福造1905型手枪。
此人名为吕建堂,字勋容,老武备第十期出身,第三混成协成立之处就在赵东云麾下效力,历任步兵队队官,步兵营管带,督操处帮办,参谋部督练处副处长,乃是赵东云手底下的早期重要参谋军官之一,参与过奉军的诸多新式战术编订工作。
去年开始奉军大规模扩编,他和很多中级军官们一样得到高升,先是调任第五混成旅任职团长,今年调任第三师第十二团任职团长。虽然这一次调职是平调,但是第三师的团长和第五混成旅的团长可不能同日而语,如此调职勉强算得上是升迁了半步。
此人在奉军里乃是老资格的上校级别的军官了,而且入关作战表现还算不错,已经和诸多资深上校一起进入了赵东云的视野,作为了将官候选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随着奉军的规模逐渐扩大,他不用多久就会出任某一旅旅长的。
他和同在第六旅任职第十一团团长赵东植不同,赵东植虽然在济南战役里升任第三师第十一团团长,但是之所以能够以资浅中校担任这个主力团团长职位,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出色,而是因为他的背`景实在太过深厚,身为赵东云的堂弟,他升迁可比吕建堂要容易多了。
但话有说回来,同样是团长,作为资深上校团长的吕建堂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少`将的门槛,而赵东植的话就算一切顺利,但是距离少`将还要好几年呢。
吕建堂听到裴连英的问话,当即道:“职部认为此举可行,对面的第七旅比我们预料的还要难缠,之前我团和对面敌军的战事中,虽然整体进行的比较顺利,但是进展并不大,如今他们的一个营冒进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如果能够趁机发起反攻的话,有极大的可能性能够重创甚至歼灭该营。”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略微停顿了会后继续道:“就算敌军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派遣来救,但是依照此地的地形,他们来救援的话难度会比较大,来少的话是没有多大作用的,但是如果敌军抽调两个营以上的兵力,那么就等于削弱了其他方向的兵力,届时我军就可以在其他方向找到机会一举突破敌人的战线!”
裴连英听到这话略微点头,虽然他心中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一举包围歼灭对面的那个营,但是应该有机会造成敌军战线的调度混乱,进而为其他方向的部队创造突破的机会。
第六旅和第七旅的交战持续时间并没有多长,满打满算也就几个小时而已,但是第三师和第四师交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在徐州就大小小战打了好几次。而战事中裴连英也是发现这个第四师不愧是段祺瑞麾下的头号王牌主力部队,不管是士兵素质还是军官的战术素养完全不逊于己方,这打起来虽然己方占据了迫击炮和轻机枪的武器优势,但是整体上来说依旧算得上是不相上下。
如此强悍的敌人是值得自己重视的!
裴连英和顾蓝玉是不一样的人,顾蓝玉不管说他是狂傲也好,说他自信也好,但是在顾蓝玉的眼中第四师就和那些第一师、第五师、第六师、第七师等部队一样,再强也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所以顾蓝玉会毫不犹豫的命令部队朝着第四师发起进攻!
而裴连英生性要谨慎的多,对第七旅要重视的多,当然这不是说怕了第七旅,而是认为第七旅已经值得自己慎重对待,没有狂傲到和顾蓝玉那样开打之前就认定自己胜券在握了。
只是他的谨慎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别人对他的印象,毕竟那些统帅们总是会更加喜欢充满自信,嗯,同时还能够打胜仗的将领。最为典型的就是顾蓝玉了,这个人在任何时候总是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甚至都可以说是狂傲了,面对任何强敌,他总是能够保持一种乐观的自信,然后毫不畏惧的率领部队大胆进攻,一次次击溃强敌。
没有这种近乎狂傲的自信,顾蓝玉是不可能一次次的创造迂回进攻成功的成绩的,毕竟迂回进攻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孤军深入了,如果没有大无畏一路向前冲的自信是不可能带领部队一次次迂回成功的,别说迂回成功了,搞不好就会把自己折损在里头。
为将者,虽然战术素养也很重要,但是性格同样非常重要,一个畏畏缩缩的人是很难充当大军统帅的,更难胜任大军前锋、孤军深入这种重任的。
如此的顾蓝玉被赵东云赏识而重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裴连英谨慎归谨慎,他也没有打算着就此放过这一次的好机会,只是他的战术调动要显得保守一些而已!
他要求第十二团抽调一营增援,试图攻占右翼的小山头,以取得架设重机枪的桥头堡阵地。
这如果是换成了顾蓝玉来亲自指挥,估计顾蓝玉就会下令让第十二团整体发起总攻,以求最短时间内灭这个被压制的无法动弹的皖军第七旅的步兵营了,进而汇集兵力一举突破第七旅的阵地。
当第十二团抽调兵力增援上去的时候,并对着皖军固守的右翼山头发起猛攻的时候,对面的唐天喜同样是看到了自己麾下那个步兵营的危险。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如果再拖下去,一旦让敌军夺取了右翼突出部,那么三营可就陷入危机中了,届时一整个营都会直接面临敌军重机枪火力的扫射打击!”唐天喜并没有迟疑,得知奉军正在试图包围歼灭自己麾下的一个三营后,他立即就是下令:“让第十四团再抽一个营出来,南进救援三营,另外第十三团加大敌军正面战线的进攻力度,不能让他们再抽兵力出来!”
一时间,围绕着皖军第四师第七旅第十四团第三营的命运,奉皖两军加起来近万人迅速行动起来,一方想要彻底歼灭敌军冒进的一个营,一方想要保住这个营的同时在其他方向寻找机会进行突破。
双方的阵地上,各种枪声更加密集了,手`榴弹和迫击炮炮弹爆炸的声音也是陆续传来。
有意思的是,不仅仅奉军有着迫击炮和手`榴弹,对面的第四师第七旅同样也有这些装备,手`榴弹在北洋常备军时代就开始被袁世凯采用大规模装备北洋各镇了,去年共和后虽然奉军彻底控制了福元机器厂,但是手`榴弹这玩意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别说江南制造局这些正规兵工厂了,就算是民间小作坊也能生产,只不过质量要略逊而已,只是质量再差也比日俄战争时期日`军前线是士兵自己拿炮弹改造的各种非正式手`榴弹要强得多。
迫击炮的话,目前世界上大规模生产的只有福元机器厂一家,但是段祺瑞在前几个月已经命令他控制下的江南制造局,金陵制造局开始仿制迫击炮,尽管产量和性能都差强人意,但是也有二三十门江南制造局制造的六十迫击炮陆续装备皖军各师,其中第四师装备了要多一些。再者和奉军交战多时,他们多少也从奉军手里缴获了一部分的武器,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迫击炮和轻机枪等原先奉军特有的武器。
因此皖军里虽然迫击炮和轻机枪极为稀少,但是也不能说没有,而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被段祺瑞弄到了第四师来,毕竟这个第四师乃是段祺瑞的嫡系,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优先给第四师装备的。
不过第四师的迫击炮和轻机枪数量实在太少,尤其是和第三师这种奉军主力部队一比,那根本就没办法比较,对面的第四师一个营也不过两三门六十毫米迫击炮而已,但是人家奉军第三师一个连就有三门六十毫米迫击炮。
这样打起来,奉军第三师自然火力上占据了较大的优势!
只是面对第四师这种强军时,区区迫击炮和轻机枪的火力优势很难转化为战术优势,更别说是战略优势了,因为第四师和第三师都是主力,平常作战的时候后头可是有着好几十门火炮能够提供火力支援的。
然而在今天的这场狭路相逢的战斗中,而且还是这种营级规模的小规模战斗中,第三师的火力优势却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步兵在六十毫米迫击炮和八十毫米迫击炮的火力掩护下,在轻重机枪的火力支援下,一次次的对敌军防守的山头发起进攻。
当傍晚临近时,奉军第十二团第一营已经是把奉军的战旗插上右翼的这座小山头!
然后一方面组织兵力加强防御工事,准备拦截敌人的反攻,另外一方面则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往上头架设了四挺的重机枪。
在这个小山头的北侧是一片小平地,五六百米外的大片开阔地带里七八百名趴在壕沟、临时挖掘战壕里的皖军士兵已经是直接暴露在奉军的重机枪火力之下!
随着马克沁重机枪特有的嗒嗒声响起,曳光弹在傍晚的空气里划出一道道黯淡的光芒,引导着无数子弹喷洒在皖军那个步兵营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