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正刮着呼呼的北风,汹涌的海浪推动战双方战船起伏不定,来自旅顺的水师战船,此一轮炮火攻击并没有对浮山水师战船造成太大的损失
浮山水师受到伤害的都是小一号战船上士兵,以及战船上船帆桅杆等。而一号大福船船体高大,对方火炮无法企及,船上士兵并没有受到波及。
程有生这是第一次单独率领水师舰队出海,毕竟没有海上战斗经验,遇到敌船只知下令战船排出攻击阵型作战,却忽视海面北风呼啸,这对逆风航行浮山舰队极为不利。
这种情况舰队应该改变航向,水师战船绕行对方水师侧面,抓住机会发起攻击才行,这样自身舰队的防御就有了保证,而且也可以更大范围攻击伤害到对方战船。
面对敌方战船没有掌握好时机,没有审时度势下令火炮开火命令,以致受到对方袭击,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浮山水师舰队指挥者缺乏海战经验。
面对对方的突然袭击,程有生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海面作战经验对程有生来说都需要慢慢积累,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进行反省。
对方炮火刚过,程有生立即挥舞着望远镜大喝道:“发旗语,所有战船火炮立即发射!”
浮山水师舰队火炮兵呆在火炮旁备受煎熬,发射命令迟迟不见,反而迎来对方的火炮射击。
刚刚对方战船一轮炮火袭击,让人感觉到对方火炮威力并不是很强,许多火炮兵认为。如果在同等条件下,浮山舰队火炮发射的威力绝对比对方大得多。
接到火炮发射命令。火炮手迅速做出反应,阵阵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在海面上。
浮山水师舰队六艘大福船船上总共安装有六门红夷大炮。另外二号福船、哨船火炮都是西洋火炮,浮山水师火炮发射,双方后炮威力高下立判。
浮山水师大福船上红夷大炮最远射程可达五里,每发一炮可声传数里,同样一旦击中目标,其造成的危害也是触目惊心。
现在双方战船相距最多一里,六艘大福船上红夷大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只见炮口位置射出一阵火光伴着一阵硝烟弥漫。
第一枚弹药发射完毕,所有火炮手立即开始清理炮膛。准备第二次的发射。
眼前硝烟散尽,见到对方有几艘战船被红夷大炮击中,被击中的战船一片狼藉,战船桅杆被拦腰击成两节,失去桅杆船帆的战船开始在海面打转,战船船面断肢殘臂,到处都是伤亡的士兵。
其中一艘海沧船船体被击出一个大洞,眼见海水汹涌进船体,船身开始倾斜。海沧船上少数一些士兵慌乱的跳入海水之中,准备游到临近战船接受救援,多数幸存的士兵哭喊叫骂着,却没有跳入冰冷海水的勇气。
旅顺副将陈有时站在指挥船甲首位置。对于这支突然出现的水师船队疑神疑鬼,对方三十多艘战船,竟然拥有六艘一号大福船。其余战船最差的也是哨船,数量虽少但其战力却是自己率领的杂牌战船无法比拟的。
整个东江镇连总兵官黄龙麾下也没有这样势力强大水师舰队。唯一可能这支水师舰队是登莱水师舰队。
登州被孔有德控制,登莱水师应该落到他的手里。可是目前看来情况却是不对,而对方气势汹汹而来似乎是要自己所率水师对战。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陈有时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投奔登州孔有德的念头产生动摇。
本来自己与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分属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被冤杀之后,他们这些毛帅麾下的兵将便各奔东西。
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军将率众投奔登莱巡抚孙元化,而陈有时、毛承禄等军将则继续在驻守地留守。
东江镇由黄龙接任总兵官,各个海岛留守军将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对其军令阳奉阴违。
总兵官黄龙便以军饷作为要挟,听从号令的军将便能得到足够的粮饷,而那些桀骜之辈便想方设法扣减军饷,致使短短两年时间就引发两次兵乱。
陈有时身为旅顺副将,当然也遭到黄龙的克扣,无奈身在矮檐下,只能忍气吞声。
旅顺分南北两城,北城在夭启三年被后金奴兵拆毁,目前陈有时所驻为南城,城周一里三百步,城壕宽两丈五尺,只有南北两门,驻扎官兵三千人,而实际上只有一千出头的官兵驻守。
旅顺城正北面一百里之外便是被后金占领的金州,金州在夭启三年后一直为后金所控制,驻守此处的是后金镶蓝旗所部。
因为大明畅通的海路,可以随时通过海路运兵至旅顺,对后金腹地发动攻击,因此后金便要分出很大一部分兵力在金州、复州一带对旅顺一带进行防御。
相反如果大明放弃旅顺,一旦被后金占领此战略要地,则紧靠辽南的登莱等地便会成为后金烧杀抢掠的首选目标,从此永无宁日。
可以说旅顺控制在大明手中,对后金政权形成巨大的掣肘,其战略地位的重要不言而喻,这一点作为旅顺副将,陈有时当然是清清楚楚。
可就是这一千出头的兵丁,粮饷补给还是很难保证,经常受到总兵官黄龙的克扣。
因为旅顺周边汉人都被后金老奴下令杀害,四周千里无人烟,旅顺守兵想要外出抢劫都无处下手。
只能仰人鼻息,所有粮饷补给靠着外来补给,驻守此处官兵只能勉强温饱,因此旅顺城内驻守官兵早就怨声载道。
得知孔有德占领登州这等战略要地的情报,陈有时立刻按捺不住,收拾准备几日便率领大部分旅顺守卫官兵来登州投奔孔有德。至于旅顺被后金占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早就置之脑后不顾。
两之水师相遇。双方各自发射一轮火炮,差距立刻显现出来。对方战船强大的威力不是自己杂牌战船所能比拟!
眼看着对方领头的六艘海上城堡一般的大福船,带着威压横冲直撞向自己的水师战船,而自己一方战船确躲无可躲,只能任凭这庞然大物将战船撞翻。
陈所闻心中惊怕不已,这一千多人是自己立足的根本,糊里糊涂被人消灭,自己以后可就成为丧家之犬无处容身了。
此时心中想要与对方较量一番的心思早就不翼而飞,先保全手上人马不被消灭要紧。
急声命令应旗兵向对方示意,请求对方暂停攻击。双方进行和谈,同时下令己方火炮停止再次发射。
应旗兵发出信号,很快对方水师便有了回应,对方要求自己这个水师指挥者出面交流,对方可以暂时停止攻击。
看着对方海上城堡一般的战船缓缓减速,陈所闻一颗紧张跳动的心脏才稍微静。
吩咐自己的坐船驶出水师队列,与对面一艘一号大福船对接,两艘战船靠近后,陈有时走出船首位置。见对面战船上站立一位手拿长筒望远镜,目视着自己的年轻人。
陈有时自己虽然是三品武官,但是却弄不清对方身份,现在自己所在水师受到对方威胁。说不得就要将姿态摆的低一些。
站在船首向程有生微微躬身道:“本官乃是旅顺副将陈有时,不知对面这位将军尊姓大名,为何要拦截攻击我等?”
程有生咧嘴一笑。这位果然是旅顺总兵陈有时,听他说话避重就轻。反而责怪自己一方。
对待这种耍弄口舌之辈,程有生最有办法。嘴角带着一丝玩味道:“你既是旅顺副将,为何在治所防备后金奴兵,跑到登州干什么?”
陈有时被程有生的话咽了一下,道:“本官正在带领麾下兵丁海上巡逻……”
程有生立即打断道:“海上巡逻用得着你旅顺副将亲自出马?用得着你旅顺全部兵丁出动?用得着偷偷摸摸不敢张挂水师认旗?我看你是去投奔孔有德乱兵!”
程有生一句话石破天惊,陈有时立即脸色大变,有些心虚的喝道:“你胡说八道,空口白牙说本官投靠孔有德,你空口无凭!”
程有生嘴角露出猫戏老鼠的笑容道:“我不需要证据,你要不服,我自有坚船大炮对付你。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是跟随我水师舰队回军港等待处理;另一条路便是双方对决,让我方战船将你这支杂牌水师全都撞沉在大海里。”
陈有时自然不能被程有生几句话吓住,他深吸一口气道:“本官看将军所率战船船坚炮利,在这辽海海域也只有登州水师有此雄厚实力,将军及麾下莫不是登州水师人马?”
程有生毫不避讳道:“不错,我所率领的就是登州水师战船,孔有德乱兵攻占登州之时,我登州水师所有战船便被安全转移,切断了孔有德的后路。”
沉吟一下道:“我们守备大人说你与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有旧,很可能远道而来投奔,现在事情果然应验。”
当着外人程有生自然要称呼冯检的官职。
陈有时真是大失所望,原指望孔有德占领登州城,自己这些东江的老兄弟再次聚在一起,将登州经营成独立王国,从此听调不听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再也不受黄龙之辈的盘剥。
可以说陈有时之所以投奔登州,最看重的还是登州水师,拥有登州水师,即便登州城被朝廷军队攻占,还可利用水师从海上退走。
突然听道登州水师战船悉数被转移,而孔有德等人只得到了一座空荡荡的水城,心中自然是失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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