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冯检等人便得到消息有三条战船上的官兵被抽调到水城城墙协助防守。
庄英昌笑道:“有银子和没银子就是不一样,牛亮三人出名的老抠,因而总是受排挤,现在轮到别的把总受排挤,三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
程有生玩笑道:“你和张文泰没见到指挥长之前,还不是一样老抠,现在与这些昔日的同僚相比,终于觉出不同了吧!”
冯检呵斥着程有生道:“老庄、老张现在是我州汛营把总,自然不能与外人相比。”
程有生咧嘴嬉笑几声,庄英昌摸着下颏跟着嬉笑几声丝毫不以为意。
“照此下去,等到孔有德乱兵真的攻占登州城,海防道王大人一定会下令所有水师官兵前去城墙协助防守!”庄英昌慨然道。
他现在已经将自己完全放在冯检一方看问题,心态的变化决定做事的态度。
冯检点头道:“这是必然的,孔有德乱兵攻占登州城,这位海防道大人不下令水师官兵协防城墙才是奇怪!”
张文泰道:“指挥长提出作价购买牛亮等三位把总战船上火炮弹药,三人非常配合,已经将船上弹药全部转运到咱们州汛营十条船上,战船上只留下鸟铳手火药铅子,以及腰刀铁叉等肉搏兵刃。”
庄英昌道:“不光是这些,破冰之时肯定会引来水师官兵的反击,三位把总提议将他们战船上火炮手分别派遣到水师各条战船,遇到水师官兵攻击便可以及时协助州汛营官兵开炮还击。”
程有生道:“看来这银子没有白送,这三人还算不错,但是他们手下官兵未必像他们一样,规规矩矩帮助咱们。”
庄英昌与张文泰对视一眼,笑道:“程子你不了解,咱们水师把总自有一套安抚手下官兵之策,他们既然敢于提出这一策略。必然是胸有成竹,再说他们派出的炮手都是打乱分散到各条战船,断然不会造成意外后果。”
冯检沉吟道:“可以让三位把总先将战船的火炮手偷偷调遣到州汛营火炮手驻地,先行将人手分派。让他们互相熟悉一番,以免行动之时手忙脚乱。”
庄英昌忙躬身道:“属下这就前去转达。”
冯检嘱咐道:“现在水师营人多眼杂,说话办事要谨慎一些,切忌发生意外。”
庄英昌躬身离去。
崇祯五年正月初九,浮山山麓靠近海滩的位置,葫芦岩在建的军港码头正式建设完成,一道百丈长的防波堤从岸边延伸到海水里,阻挡着海浪对军港码头的侵袭。
这时代的海水非常清澈,风平浪静之时,站在防波堤上能够清楚的看到海底的鱼虾蟹类。
岸边建有一座水城。水城城墙高大巍峨,整个水城依照该处海滩情况而建,呈长方形,东西长而南北宽,水城周长三里九十步。城墙高三丈,厚有一丈,城墙完全由浮山山石建造,设有东、西、北三个城门。
水城南面临海,水城南面整个是敞开的,因此水城是没有南门的。船只进入军港,直接驶入防波堤之内。马头沿岸建有众多泊位,码头岸上完全用浮山山石铺就的路面,对于货物货物运输非常便利。
沿着山石铺就的路面往水城内行走,城内照旧例修建有东西和南北两条大街,城内只有靠近南大街修建有一排排建筑,这些建筑主要是水师官兵营房。
此时这座被冯检命名浮山军港的水城此时已经被震山营后勤部队接管。
震山营后勤部队现有五千士兵。大多数是各个山寨落选震山营的青壮组成,如果按照正规训练,这也将是一支精锐之师。
按照冯检吩咐,后勤部队战时主要职责是为震山营正规军队养护武器盔甲、运输粮草、喂养照料战马等后勤保障任务,而平时则负责震山营一些重要的设施建设。守护震山营重要的军事设施。
用后世话说,就是后勤部队还担负着工兵的职责,浮山军港有一半的建设任务是有后勤部队完成。
这支后勤部队也有粮饷福利,不过是震山营士兵的一半,后勤兵修建各种设施,结束之后能够可以得到一定粮饷奖励,因而修建震山营设施,后勤兵表现都很积极。
这支军队主官是黄福春,因在后勤保障方面比较擅长,被冯检任命为后勤部队营官,后勤部队同样设立督导官,由震山营总督导官郑清推荐,冯检同意由原大青峰二统领胡大可担任后勤部队督导官。总之,作为震山营的后备军,后勤部队所有军规制度都仿照震山营正规军执行。
浮山军港东、西、北三座城门的城墙之上,笔直站立着值守的后勤兵士兵,东、西、北三座城门十里之内并无村落,进出三座城门的道路只有一条简陋的土路。
浮山军港的建立已经鳌山卫指挥使李奎伟认可并且进行备案,因而并不会引动官府注意,最近几日有许多商家和普通百姓纷纷请求入住水城,结果当然是被拒绝。
即将从登州水师撤离出来的百艘船只,即将驻扎在浮山军港,为尽量保密,浮山军港现在不会接纳外人入住。
浮山军港建设完成之日,黄福春即刻命令震山营后勤部队一个千总部进入驻防,阻挡所有企图进入浮山军港之内之人。
被阻的小商人和普通百姓便在浮山军港城外聚集不去,不少人开始摆开摊位互相交易以换取自身所得,颇有些在此处长居下去的意思。
凛冽的海风刮在人脸之上就像刀割,此时军港码头上站立着几个人影,远眺着大海。
黄福春向身旁的徐延年道:“徐千总,天气这样寒冷,万一登州水城上冻,那所有船只该如何驶离。”
徐延年、黄福春、焦可立等人都是震山营核心人物,清楚冯检的劫船计划,但是他们却不清楚登州水城现在的情形,自然是为指挥长等人担心。
身体硕壮的徐延年长长叹口气,随着一口热气呼出,内心也很焦虑。
根据情报,此时登州守兵败退回城之后,与叛军开始对峙,形势随时可能发生变化,按照指挥长所言,孔有德叛军很可能与登州城内叛军勾结,就在这一两天内里应外合攻占登州城。
万一水城船只被冻住,岂不是连平度州汛营自身的船只也无法驶离,指挥长及麾下三千多士兵该如何是好。
徐延年没法回答黄福春,对身边同样向大海眺望的焦可立道:“你们夜不收可曾有消息传回。”
焦可立点点头,无可奈何道:“登州城近几日雪花断断续续没有停下,城外已经被孔有德乱兵围住,登州城四门紧闭,夜不收探子探查不到水城情况,根据往年经验,登州水城结冰已成定局。”
黄福春非常焦急:“老天爷真是要人命,也不知道指挥长有何良策应对。”
徐延年面色严肃道:“咱们震山营要有所准备,万一指挥长被困登州水城,咱们震山营所有士兵,即刻杀向登州水城解救指挥长。焦千总,你们夜不收一定要保持信鸽传递通畅,不能误事啊!”
焦可立道:“与登州城内夜不收联络一刻也未曾中断!”
黄福春心眼比较直,焦急道:“既然知道指挥长被困,便应该即刻召集赵守刚、周驴儿商量震山营出兵营救指挥长事宜。”
焦可立一摸下颏胡须道:“如果事情不可为,指挥长定然不会拿着三千士兵的安危去冒险,我才指挥长定有解决之策,咱们不妨耐心等待,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指挥长真的被困登州水城,凭着手下三千士兵,再加上登州水师将近五千水师官兵,守住水城四五天不成问题,有这四五天,足够震山营赶到并且解救指挥长及麾下士兵。”
黄福春还是有些焦急,“那一旦双方打起来,登州水城那帮水师官兵不战而逃,或是直接投降孔有德叛军怎么办?”
焦可立也不想随便多说,抚须笑道:“你还不相信指挥长?有他在,孔有德乱兵休想短时间内攻破水城。眼下登州城形势微妙,登州城随时会落入乱军手中,咱们还是按指挥长所言,各按其事为好!”
徐延年回思焦可立的话语,觉得句句在理,自己与黄福春才是杞人忧天,指挥长是何等人物,岂会打无把握之仗!
黄福春叹道:“咱们这些人里,就数老焦点子多,照你这么一说,感觉真是那么回事,咱们还是按照指挥长先前吩咐行事为好。”
崇祯五年正月初九,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登州水城冯检的船舱内,七八个人让船舱变得狭小拥挤。
程有生扫视一眼牛亮、战原、蓝正吉三人,他刚刚从水城北城门回来,神情显得颇为亢奋:“指挥长,水门城墙以及水门绞盘已完全掌控在亲卫营兄弟手中,我已令手下兄弟砸开铁栅门处的坚冰,所有战船随时可以驶离。”
冯检用手一指登州城方向,道:“现在就看孔有德、李九成何时动手攻占登州城,乱兵何时攻占登州城,咱们何时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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