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草丛里满是露水,不时有蛐蛐或者其他早起的鸟虫在周围活动。气温稍微有些低,时不时吹来的冷风禁不止让人打着哆嗦。马蹄声远远的传来,夹杂着鞑子打闹嬉笑的声音。还又会有一声呵斥或怒骂声响起,让隐藏在不远处的许安心里一阵担忧。
低矮的灌木丛是最好的藏身处,环境却也糟糕至极。小心翼翼掰断一个细长的尖刺,许安从灌木中探出了头。目光下,数个鞑子正晃悠悠的朝这边走过来。张兴霸也在中间,被牢牢的绑在马上。他身边走着一个面容狰狞的家伙,时不时会乌拉拉叫着在张兴霸身上抽一鞭子。偏偏性格倔强的小家伙硬是抿着嘴巴不求饶,这让鞑子欺负他起来越发的厉害。看到这一幕,许安握紧了拳头。
许安和樊胡子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半个时辰了,鞑子过来的速度比料想的还要慢的多。眼下对视一眼,两人做好了准备。
可怜的张兴霸被鞑子欺负着,连鞑子自己人也觉得碍眼了。咳嗽一声,后面的一个鞑子抽马上前道:“多真大人,为什么要带着这个碍事的汉人?杀了他算了吧,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蠢材!”名叫多真的鞑子瞪了手下一眼,发泄一样抽了张兴霸一鞭才道:“你们这些家伙,为什么头脑都这么简单?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凭什么其他人可以在城里享福,我们却要在外面幸苦?再说不过是一个汉人的无胆老头,何必那么较真?只要这个家伙承认是他帮助那老头逃跑的,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带着这个家伙!等我审问完,我们就去向阿济格大人交差!”
“这……还是大人英明!”手下众人心悦诚服。
鞑子们哈哈笑着,对张兴霸的虐待却越发严重。可怜的孩子背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了,却硬是坚强着不肯求饶。这让那名叫多真的鞑子越发羞怒,鞭子也抽的更加厉害了。没多久,张兴霸晕了过去。
眼见这一幕,许安冲动的几乎要跳出来。樊胡子一把拉住许安,低声道:“冷静一点!别冲动!这些鞑子迟早会被我们干掉,你别打草惊蛇。”
“可是……兴霸还受苦!”许安焦急的道。
“放心吧,没事的。”安慰着许安,樊胡子只能苦笑:“你看,他们不是没有继续了么?再等一会儿,我们就能把他救下来了。”
许安和樊胡子都听不懂满语,自然不知道这些鞑子再说些什么。他们竟然不是阿勒的手下,而是阿济格的镶红旗人马。不过这一切倒也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谁都一样。救下张兴霸,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鞑子就要进入埋伏圈了,许安和樊胡子越发小心的藏起了身形。
“啊……”一个鞑子惨叫一声,从马上跌了下来。原来他坐下的马匹竟是不小心一脚踏进了一个小圆洞里,一下子拧断了骨头。可怜的鞑子摔倒在地上,随即站立不稳的马匹也倒了下来,正巧压住了他的腿。一阵剧痛传来,鞑子惨叫出声。
完全没有感觉出意外,几个鞑子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大声笑着他们翻身下马,几个人合力将这个可怜的家伙从几百斤的重压下挪了出来。
“可怜的巴巴多,竟然被一个老鼠洞害得这么惨。”多真心情好了不少,随即指挥道:“夸不拉,让巴巴多跟你骑一匹马,你照顾好他。眼下荒郊野外,我们可找不到医生给他治伤。”
一个鞑子将呻吟着的巴巴多扶上了自己的战马,然后翻身抱住他。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一切都做的十分熟练井然有序。低声安慰了一下这个倒霉的手下,多真继续道:“好了!别耽搁时间了,我们快走。天气有点热了,我们回城休息去。”
“是!”
鞑子们再次开始前进,隐藏在一边的两个人却对视一眼咧起嘴笑了起来。
“我去那边准备,这里就靠你了。”说着,樊胡子拍了拍许安的肩膀。樊胡子小心翼翼的俯下身体朝鞑子后方挪了过去,他动作迅速没有被近在咫尺的鞑子发现。鞑子们一个个都自大而马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意外。
接下来果然就如许安他们预先的设计一样,又是两个鞑子折在陷阱里遭到了同样的待遇。又是两匹马被折断了腿骨,不过这次鞑子们运气不错及时跳了下来没有受伤。有些可惜,许安握了握拳。
“停止前进!”多真挥手制止了身后的手下,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小心的走到了马匹受伤的地方。这一看,多真气炸了肺。眼前的草丛里,隐约竟然看见了无数的小洞。虽然不是很密集,但是却沿着小路蔓延了很长很长。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挖在这里的。四周还用枯草一类的盖住,鞑子们谁也没能发现。眼下这一不小心竟然损失了一半的坐骑,多真的脸色变了。
“小心,周围可能有埋伏!”抽出武器,多真紧张的左右张望起来。手下也迅速掏出了弯刀,马上的四个鞑子更是取出了弓箭。
“混蛋们!刚才竟然敢欺负兴霸,现在可别怪老子报仇!”冷冷一笑,许安抬起了枪。
‘嘭!’‘嘭!’‘嘭!’
连续三枪响起,鞑子中传来了一声惨叫。马上的一个鞑子被许安击中,惨叫着跌下马死得不能再死。
“在那里!上,宰了那个汉人!”鞑子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大叫着在多真的指挥下朝着许安的位置冲了过来。三个手持弓箭的鞑子朝这边射出了利箭,许安躲闪着却不小心被射中了右脚的小腿。
“该死!”低骂一声,许安无可奈何的停下了射击。低下头,许安硬生生将穿透了肌肉的箭矢给拔了出来。带着倒刺的箭矢甚至钩走了许安腿上的一块肉,许安疼的几乎要昏过去。
但眼下哪里有时间浪费?强忍着疼痛和伤口恢复的眩晕感,许安来不及瞄准就扣着扳机朝鞑子方向打了一梭子。整整十发子弹,却只听到了一声鞑子的惨叫。对于自己枪法的水准,许安实在羞于见人。也该幸好这驳壳枪可以连发,不然许安根本没办法拿它来迎战这些强敌。
还有五个!也不知道樊胡子那边怎么样了。
在心里暗想着,许安抬起头却发现他拙劣的射击技术仅仅只击伤了一个鞑子的手臂而已。整整十发子弹却是这个结果,许安苦笑。迅速腾挪着转移了位置。受伤着的小腿让许安无法快速移动,鞑子追得更近了。
“是那个怪物!抓活的!阿济格大人指名要抓住他!”
熟悉的枪响激起了这几名鞑子的回忆。他们都是参与过攻城的阿济格手下士兵,对城墙上那个杀人如麻的怪异火器自然知晓。二次攻城前阿济格更是在私下指出,一定要抓住这个高阳城里出了孙承宗外最重要的人。只可惜高阳城被阿勒那个废物攻了下来,孙承宗和许安都不知所踪。眼下阿济格好不容易才压制住阿勒进入了高阳城,想不到几人在出城搜索孙承宗的时候竟然碰道了这么一条大鱼。
“抓活的!抓住他,阿济格大人有重赏!”多真兴奋的大呼小叫起来。看到许安受伤,多真制止了弓箭手的攻势。一个受伤的汉人有什么可怕的?对于杀死他而言,活着的才能得到更大的赏赐。
放弃弓箭手的压制,这些鞑子实在是太嚣张了。鞑子们小瞧汉人,也小瞧了许安手里火器的厉害。理由很简单,在辽东见识过大明火器威力的鞑子们其实根本不害怕这个比不过弓箭的废物。何况火器的射击间隔实在太长,没见眼前这个汉人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开枪了么?
而对许安而言,没有弓箭手的压制实在是再好不过。之前不开枪,不过是在一边躲闪弓箭手一边忍着伤痛挪移位置而已。眼下鞑子放弃了弓箭,那就好比许安有着手枪却不装子弹一般。许安再次瞄准了一个鞑子的弓箭手,‘嘭!’‘嘭!’两声将他揍倒在地上。大意的鞑子们会躲弓箭,可没学过躲子弹。
“该死,这个汉人装弹怎么这么快!射击也好准!真是怪异的火器!”将两声连续的枪响听成了一次射击,多真又惊又怒:“快冲上去,杀了他!弓箭手,给我瞄准他的身体和手脚!只要不杀死,别的无所谓!”
“我靠,又来!”许安险险的躲过弓箭的射击,已经渐渐恢复的右脚有了一些力气。一个滚地葫芦,许安抱着头躲过了一轮弓箭的射击。眼下鞑子越发接近了,许安心里开始有些焦急。
该死的胡子,怎么还没动静!
正想着,身后的鞑子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埋伏在一边的樊胡子终于冲了出来,趁鞑子不注意一刀从背后捅进了鞑子弓箭手的身体里。
先杀威胁最大的弓箭手,这是之前就订好的策略。利落的干掉一个鞑子,樊胡子如猛虎下山一般朝另一个鞑子扑了过去。这个鞑子的手里只有弓箭,弯刀还在腰上挂着没取出来。眼见樊胡子扑过来,他只能将手里的弯弓当刀用,朝樊胡子劈头打了过来。
鞑子虽然勇猛厉害,但是没有武器的鞑子有那么可怕吗?樊胡子一刀砍断了弯弓,下一刀则抹去了鞑子的脖子。
一个完美的偷袭,仅存的两名鞑子弓箭手被樊胡子利落的杀死。许安和樊胡子两面夹击,鞑子们霍了。
“卑鄙的汉人!”多真恼怒的叫骂着,转了转眼珠道:“先杀这个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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