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书友“近来无限伤心事、艾玛30”的打赏!)
车上囚笼不过是五尺见方,比寻常朝廷所制囚车小了许多,以鲁智深那等宽大身形,只能盘腿弯腰缩在其中,又是披枷带锁,更显局促。
如此龌蹉囚笼,却是禁锢了鲁智深这般汉子,由青州一路而来,经淄、莱、登三州,这一路足有三四百里路程。如此苛待侮辱,对于鲁智深而言,只怕比死还要难受。
此时的他,一身僧袍已然瞧不出本色,几乎墨色的衣衫上还有点点深褐色,却是血渍干涸后留下的印记。脖颈处一副四十斤分量的重枷,曾经昂扬不屈的脊背竟被压的有几分佝偻之感。更为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不论是这副重枷,抑或是鲁智深身上的手镣脚铐,俱是新制,却是将“花和尚”身上接触部分磨的皮破肉烂。许是时日久了,层层血痂粘连在一块,可谓凄惨至极。
熬鹰。
见着鲁智深这般模样,西门庆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这么两个字。
:仅是提辖职衔,军中职业并不高,寻常也只是领种师中身边亲卫,可步战武艺在西军中却是罕逢敌手,名声很是响亮。其人原本是在老种帐前行走,之后因小种身边缺一护卫头领,为照顾自家亲弟,才调到了小种经略府中。
因此,鲁智深虽不识得马政,可这马政对鲁智深却是印象深刻。刚才西门庆同宋江之间,只言“鲁智深”,却未提及其本名,马政自是不知,这会儿当面见着,方才认出。
“怎么,天使认得此人?”
西门庆心下诧异,面上却还是一脸平静,鲁智深此人宁直不弯,现今落到自己手中,要其性命简单,可若想将其收入麾下,却是千难万难。这马政若真同“花和尚”是旧识,或许能有些帮助也未可知。
“相貌有些神似,不过身形似有些差异,应该不是昔日故人。”
马政乃西军将门种子,马氏一族小辈中最杰出的一位,肩负家族重担。虽说见着旧日同袍这般下场,心下委实不忍,可刚才在物流所门前听旁边那黑矮汉子一番交待,却知鲁达同西门庆彼此间似有仇怨。心中权衡利弊,却不想因为这个缘故而得罪眼前这位前程无量的官家幸臣。
西门庆自然知道鲁智深的本名,见这马政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显不想掺和其中,完全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心下不由鄙夷此人品性。
也就在西门庆不愿同马政再多说一句,拱手作别之际,却不防其身后的呼延庆却是下了马,紧走几步到了囚笼前,隔着木栏问道:“可是在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的鲁大师?”
比之马政,今年不过十八的呼延庆,心思却没那般重。当初东京城中高衙内强夺林冲娘子一事,可算是传遍街尾巷角,这鲁智深的事迹自然也随之不胫而走。
这呼延庆是开国元勋呼延赞的嫡脉后人,呼延守用之子,论辈分,那后来位列梁山五虎之一的“双鞭”呼延灼还是他的侄子。
呼延庆本就是将门出身,自小喜爱枪棒武艺,又正是钦慕英雄人物的热血年纪,这会儿听得闻名已久的鲁智深竟在自己当面,哪里还忍得住,说不得要上来见识一番。
“正是洒家!”
鲁智深瞧了一眼面前的一脸仰慕之色的少年人,不由苦笑一声道,“你是哪家的娃娃,休要??穑?骷胰床皇兜媚悖?p>自以为命不久矣的鲁智深却不愿带累旁人,知道眼前少年人没有多少心机,怕他因自己之故得罪西门庆,却是喝斥了一句,随即低头不再开口。
“鲁大师雄烈壮士,怎可如此折辱,纵有罪名,也该有司审案,如何这般私下用刑!”
呼延庆自先祖呼延赞始,俱是性情刚直之辈,到了呼延庆这亦是如此。不过这一家子颇得赵宋皇室信重,子孙纵有些出格,历代官家也能优容。可以说,这呼延家,特别是嫡系子弟,都是些小错不断,大错不犯的,或许这也算是呼延家长保富贵的不二法门。
不过,呼延庆也不是真正没头脑的,这话却不敢同西门庆说,而是直斥一旁的宋江,让后者一时间好不尴尬。
“人既然已经带来,就先送到牢城营,呼延少将军说的不错,行私刑确是不妥!”
西门庆这会儿对鲁智深亦是左右为难,杀也不是,放也不是,也只能暂时命宋江将人送去牢城营交接,具体如何处置,却是要等这黑三郎离开登州后方能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