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身份,萧启不能亲自为叶遮天扶棺,但还是将军务交给赵开疆等人,身着一袭黑衣暗中跟着送葬的队伍,向锦州而去。
叶雨轩一直体弱,但还是坚持要亲自扶棺,洛烟雨虽然担心,但毕竟不忍扶了她的一片心意,便亲自在一旁好生照料,汤药早晚不断,所幸叶雨轩也知道孩子要紧,没有出什么大事。
蔽日山庄,一片缟素,天下英豪皆来凭吊,而萧启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出现在叶遮天棺椁前,一跪就是一夜。
洛烟雨撞见过几次,可从来不会出言相劝,而是跪在他身边,两人默默无语,直到天色微明,萧启才飘然而去。
就在叶遮天尸身下葬的前一天,灵堂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身穿一袭藏青色长衫,头发高高的箍在头破口袋怎么变新了呢?那火凤凰你也用不上了,不如给我如何?”
“活不救前辈想要,自然从命。”
“算了。”活不救撇撇嘴道:“我要是拿了,郁矜飏还不杀了我……”然后向叶夫人道:“姐姐,节哀吧。”
叶夫人看向自己的妹妹,猛的跪下身道:“求你……救救他……”
“人都死了快一个月,怎么就?我与不是神仙!”活不救甩下一句话,又看向萧启,等埋好了讲给我听听他是怎么死的。
叶夫人绝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生性薄凉的妹妹,叹口气,向弟子们道:“时辰到了,封门吧……”
墓门缓缓合上,扬起阵阵尘烟,一代江湖英豪终究阴阳两隔,萧启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在急速流转,这是叶大哥留给自己的关怀和纪念,他的恩义,百死难偿。
是夜,叶夫人一家坐在桌前,默默无语,唯见如豆灯光在微微跳动。
叶雨轩疲惫的靠在洛烟雨怀里,娇俏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洛烟雨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子,一向善于言辞的他也保持沉默。
叶天麒叶天麟兄弟站在母亲身后,闪烁的灯火下,衬得两人的面色更加惨白,他们的妹妹已经靠在活不救身上睡去,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活不救绕了绕手指,看看众人,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不发一言便跪倒在地。
看清来人,叶夫人愣了一下,便凄厉的叫了一声,扑向来人,却被叶家兄弟扶住。叶玲珑被母亲的喊叫惊醒,炸了眨眼,嚎啕大哭起来,叶雨轩直起身,上前抱起叶玲珑,看向自己的丈夫,等洛烟雨点点头,她才抱着叶玲珑出去,并转身把门关好。
叶夫人见女儿哭泣,也平静了下来,冷冷向来人道:“你滚,我们一家人都不想见到你。”
来人低声道:“叶大哥的死,我难辞其咎……”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来,念在你是遮天的兄弟,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原谅你。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七将军,你必须离开。”
萧启道:“在下罪孽深重,此次前来,并非求得原谅,只是想为叶大哥尽一尽心,并且在此以性命担保,定手刃仇人,为叶大哥报仇。”
“报仇的事情不劳烦七将军,蔽日山庄不才,但也能查明真相。”叶夫人冷冷看向萧启,眼神中满是怨恨。
“娘……”叶天麒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道:“这件事恐怕怪不得七将军,父亲离去,七将军也很是伤心,娘……”
“闭嘴!不许替仇人说话!”
叶天麟也道:“娘,既然爹临死前还是将一身的内力给了七将军,可见他并没有怪罪七将军,娘这样爹会伤心的。”
“你爹分明是他害死的!”
“娘,爹的死是个意外!”叶天麒跪倒在地道:“娘,我听闻七将军曾经救过我叶家的性命,想必当时七将军也没有想到日后之事,更谈不上利用爹搜集情报,让爹拼上性命。”
“他分明早就看中了蔽日山庄的势力!”
“七将军手握重兵,怎会看得上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江湖势力啊娘,朝廷命官最忌讳与江湖发生联系,可七将军仍一直与爹交好,可见他与爹感情至深啊!”
“原来如此……”叶夫人站起身,道:“原来是怕皇帝老儿知道你和江湖有关系,才急于出去我家遮天,七将军,你好狠的心!”
萧启低头不语,此时的他,不想做任何辩解,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洛烟雨不便插言,只是关切的看着萧启,萧启慢慢站起身,道:“在下告辞。”
叶夫人别过脸,不愿看他,而叶氏兄弟的眼神却一直烙在萧启踉跄的背影上。
夜色深沉,却不见星月,前方一片黑暗,萧启身体火热,可心下却是一片冰凉,他不求得叶家的原谅,但求得以报得大仇,让叶大哥的英魂永远安息。
萧启没有骑马,提着一口气一路向北疾行,行至半夜,忽闻有人传音入密:“七将军请留步。”
萧启一怔的空挡,便感到有人从身后急奔而来,身法轻盈,气息丝毫不乱,想必是少见的高手,登时心生警觉。
不出片刻,来人便出现在萧启身前,摘下遮面的黑布,竟然是叶天麒。
叶天麒躬身行礼道:“见过七将军,或许晚辈应该称您一声七叔。”
“不知叶公子赶来有何指教?”
“晚辈想求七将军一件事。”
“只要能办到,定全力以赴。”
“还请七将军答应晚辈与七将军一同前往战场。晚辈要手刃仇人为父亲报仇。”
“你娘她……”
“娘亲深爱父亲,一时难以接受,还请七叔不要介意。”
萧启叹口气道:“你是叶大哥的长子,我怎能让你以身犯险?”
“想必七叔也知道,即使七叔不答应,晚辈也会自己去做,不若跟着七叔,也好有个照应。”
萧启审视叶天麒良久,艰难点头道:“走吧。”
叶天麒满脸感激,道:“谢谢七叔……”
“不必谢我……关于焕公子,你知道多少?”
“焕公子……他擅长施毒,亦正亦邪,本性不坏,人也聪明,与家父有过几面之缘,我也没想到他会来凭吊。”
“你可知他有何来历?”
“他忽然出现在江湖,没人知道他是哪里人,也没人知道他的出身,就和七叔当年样神秘。”
“听他的口音似乎是上京人。”
叶天麒一怔,道:“不说晚辈还不觉得,仔细想想,真的是上京一带的口音。”
萧启心事重重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夜风习习,清新而凉爽,而两人的心情却出奇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