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间中,萧依然苍白着脸颊安静地躺在床上,恬静的容颜一点都不像身中重伤。
此时的她身上的衣裳半退,只留短小的衣兜勉强遮住胸前的风光,身边一个青衣袍子的男子在她的胸前不断忙碌着。
坐在床一边的还有一个小巧可人的女孩担忧地看看床上的女子,时不时递上男子所需的工具。
女孩皱皱眉头,惊讶与安静的萧依然,一般来说,受这么重的伤,多多少少都会有反应,但是这个在半路上捡回来的女子却安静地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一般。
“公子,姑娘身上似乎有一道奇怪的气息在保护着她的心脉,我探不出来。”女孩歪着头看着紧泯着双唇慎重地救治着女子肩头的公子。
男子头也不抬,轻灵如温泉般的声音缓缓浮动在小却干净的房间中:“怕这姑娘身份不简单,小白,马上出去处理,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是,公子。”叫小白的女孩应一声噌噌噌地跑了出去。
男子微皱眉看着已经溃烂的肩头,焦黑紫肿的伤口中间,一支短小尖锐的袖箭森森插在其中。
这种袖箭是倒勾形的,很靠近心脏大动脉的地方,虽然有莫名的气息在保护着心脉,但是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这个女子会失血过多而亡,即使安然地取出箭矢,箭头上的毒药,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倒地时谁这么狠心,竟然柔软的女子下这么重的毒手!
还有,她脸颊上的十字伤口,不难看出它曾经深可见骨,以后想要恢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奇迹出现!
伸手抚摸着十字伤口,男子心中闪过淡淡的心疼与怜惜,安静的睡颜让人看了都不忍心打扰她。
甩甩头,将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脑海,男子抽出食指粗细的短小匕首,在火炭上烘烤着,另一只手摊开压住女子的肩头,等待着身后女孩的到来。
这种伤口,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必须要有人固定住她的身形,要不然即使拔了箭不小心也会让她气血倒转,神仙难救。
“唔!”萧依然忽然皱眉呻吟一声,不断摆弄着小脑袋,想要清醒过来。
“姑娘?姑娘?”
谁?谁在身边?萧依然想要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像是被黏住一眼任她如何费力都不能动弹一丝。
萧依然脸颊闪着不正常的红晕,洁白细嫩的额头上渗出丝丝的冷汗。
眼皮蓦然睁开,冰紫色的瞳眸让男子惊愕万分,手中的匕首差点握住掉落火炭中,收敛惊讶万分的神情,男子如沐春风的嗓音缓缓传进萧依然的耳中。
“姑娘,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男子执起身边的丝巾想为萧依然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似乎感觉到男子的动作,萧依然轻轻转头避开男子的手,没有受伤的手臂撑起身子,挣扎着起身。
身子在下一刻落入温暖的怀抱中,但这淡淡的药香。
萧依然摇摇头推开男子,强装镇定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双脚移到床下,萧依然移动着双脚寻找着她的鞋。
男子疑惑地看着萧依然的动作,想要阻止她却再次被推开,只能转头看向房外回答:“子时两刻了,姑娘,你身上还有伤口,不能下床!”
男子见萧依然执意要下床再次扶助有些眩晕的萧依然。
一手撑着男子的手臂,萧依然终于找到双鞋穿上,苍白的嘴唇越发地惨白:“就是十一点半了,离忧吃下解药的时候是九点,还有半个小时毒性就要发作了,不行,必须要赶回去。”
萧依然低喃着站起身,强烈的眩晕让她忍不住又坐了回去,陡然的震身牵动肩头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呻吟。
才发现现在她衣裳不整,旁边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男子,慌忙地拢禁衣襟,再次扯动还未拔出来的袖箭。
痛,酸,麻,胀。
疼得萧依然想要砍断这条臂膀。
摸上腰间的黑色锦囊,萧依然取出一颗药丸塞进嘴巴中,勉强撑着精神朝着男子点头:“多谢公子相救,但是我必须离开,有位朋友需要我。”
甩甩头,萧依然咬着下唇捂住箭头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
男子惊讶,灵动晶莹的紫色瞳眸竟然一点焦距都没有,这个女子她是瞎子?等到男子回过神来,萧依然已经跨出门槛,着急地上前扶住萧依然的身子:“姑娘,如果你执意要离开,也要等你肩上的毒箭拔出来再说,要不然你还没有找到你的朋友已经消香玉殒了。”
“不行,晚一步她恐怕就没命了。”萧依然想要推开男子,一定要赶回去。
男子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萧依然虚弱的身子转身:“不行,我是大夫,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必须负责,只要将你身上的毒箭拔出来,处理好伤口,你想怎么做……啊!!”
“你……”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依然的银丝割破手臂,吃痛地大叫一声,但并不放开萧依然的身子。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要是拔出箭,想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狠狠咬牙,不顾惨败的身子,萧依然再次推开男子,她现在的情况比他还清楚,不要说她信不过他,就算他真的有本事,她也没有时间救治。
“姑……”
“噗噗”男子还想说什么,但是萧依然快速点住他的穴道,转身判别方向跑出院子。
男子着急地看着慌忙疾走的萧依然叹气。
皇城外的偏僻的山边小洞中,傅离忧被点住定穴与哑穴安置在洞中唯一的石床上,这里是萧依然与风约好见面的地方。
如果子夜时分,就是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萧依然,那么傅离忧就由风带到傅无忧那里去。
如果能劝说他留下来帮助云染,云染敞开大门欢迎,如果不想帮助仇国,那么请傅无忧带着他们的族人离开,云染的红衣大炮轰向五国结束没有必要的战争。
当时眼看着子夜即将来临,还是没有见到萧依然的影子,他又不放心傅离忧,又担心萧依然的安危,此时的风依靠在洞府门口着急地张望着,希望下一刻就能见到萧依然的影子。
白斩鸡也厌厌地趴窝在傅离忧的怀中,时不时地抬头朝着洞口张望着。
洞口两匹汗血宝马在悠哉地吃草着。
“小姐!”终于见到萧依然的影子,风惊讶地大叫,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好像下一刻便能倒下去。
风惊恐地飞身落在萧依然的身边,抱起萧依然的身子掠进洞中,一脚踢开坐在石床上的傅离忧将她放躺在床上,心疼又震惊地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慌忙地不知所措。
萧依然对着风摇摇头微笑:“不要担心,听我的吩咐,从我的锦囊中取出我的背包。”
“吱吱吱!”白斩鸡爬上床头半坐在萧依然的肩头,伸出舌头舔抵着肩头上的焦黑伤口。
萧依然虚弱地安慰道:“不要担心我,死不了。”
“吱吱吱!”白斩鸡懊恼地尖叫,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傅离忧通红着双眼看着萧依然,眼中的泪水无声地落下,强忍着欲要哭出的声音。
“取出我的银针,在气海穴……”萧依然吩咐着风在自己的身上扎下银针封住自己的穴道。
风不懂地针灸,她必须自己动手解傅离忧的毒。
不足一刻间,萧依然肩头上就落了数十根银针,闭眼缓缓神,萧依然慢慢起身,除了身上有些麻胀以外,精神也好多了,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她这是用预用以后的生命,必须付出十倍的代价。
起身让出石床,萧依然知道时间差不多了,隐隐地几乎能听到傅离忧断断续续强忍的呻吟声。
“将傅离忧放在床上。”安然地坐在床边,萧依然像没事人一样悠然地准备着一切,要不是她肩头一片血红,还有阴森森的箭矢,他们以为萧依然根本就没有受伤。
“风,将离忧的衣服退下,你在洞口守候。”萧依然点住傅离忧的睡穴淡然地对着风说到。
在任何生命面前,贞洁什么的都要暂时放在一边,看一眼也不会少一块肉,她相信风不会占人便宜。
风愕然看了一眼萧依然,再看看不安的傅离忧,漠然地点头伸手快速地退下傅离忧的衣服,以闪电般的速度退守洞口。
担忧地抬头看着半月,风烦躁地守在洞口,傅离忧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关心的是萧依然的身子,肩头上的伤势有多严重,十几年来他也看的十分明白。
他想劝说萧依然先救自己,但是他说不出口,他了解萧依然的性格,只要不死,对于她在意的人,永远排在第一位,说了,只会浪费时间,反而对两人的伤势都不好。
他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懂医术?为什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不能帮上萧依然的一点小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耳中只有洞中不断传来的呻吟声还有洞外“吱吱”作响的的蛐鸣声。
傅离忧的呻吟声时大时小,时强时弱。
一刻……两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月娘西下,东山泛起鱼肚白,一夜悄然过去,洞中的呻吟已经渐渐平息,直到再也听不到。
风想要闯进去,但是又害怕打扰到萧依然的医治,来来回回地在洞口徘徊着。
“吱吱吱!”耳边突然传来白斩鸡惊恐地尖叫声,风这才不顾一切飞身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