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渐染上枝头,琉璃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封炎傲不在,经过上一次之后,孟明修是说什么都不许封炎傲来了,甚至威胁了小安子,若是封炎傲在此过夜,第二日他定会给小安子浑身都扎满银针。
所以,若是封炎傲有企图来净璃宫过夜的迹象,小安子就会想办法让孟明修知道。
翻覆了几次,封炎傲也终于放弃了。
封炎傲不在,对此刻的琉璃来说,也是好的。
不然,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同封炎傲解释。
左脚,依旧是僵硬着,从上午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好过。
一股不详的预感占满了琉璃的心。
她的左脚,只怕是好不了了。
月色晃动,琉璃心中一惊,床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带着面具,肩膀上还缠着纱布。
“剑天愁?”撑起身子,琉璃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我今日同封炎傲说要见你,他有没有同你说?”他在屋里等了一日,终于是等不下去了,这才会来。
闻言,琉璃点了点头,“有,上午的时候炎便同我说了,只是我不小心扭伤了脚,所以没有去。”
“是扭伤了脚还是你的脚根本就不能走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悦,在月色中显得有些诡异。
琉璃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会知道?”
闻言,剑天愁摘下面具,神情严肃,“原来义父说的是真的。”
他的义父,就是琉璃的父王。
琉璃低下了头,淡淡的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最后的下场会跟紫玉一样,于你而言,变成那样竟不是什么大事?”剑天愁显然很不悦,“你知不知道紫玉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能饮食,人也一天天变的消瘦,可她还是有思想,她会知道额,会知道难过,她只是不能动,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琉璃笑意更浓,“所以,为何还要护住她的心脉?她这个样子,不是比死都难受么?”
琉璃的冷淡超出剑天愁的预想,有些微愣,却随即反应过来。
“我就是要她生不如死。”这样的回答令琉璃有些意外,却听剑天愁继续说道,“她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死了之实在是便宜她了。”
原来,救下琉璃,护住她的心脉,只是因为,他要帮琉璃报仇,他要紫玉生不如死。
微微低下头,眉间隐隐皱起,“可是,如今她的罪也受够了,足够抵消她的罪孽。”
“你在心软?”不悦的皱眉,剑天愁有些弄不明白,“她那么对你,你还是对她有怜悯之心?”
闻言,琉璃不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有的时候实在心软的过分,可,想起紫玉所受的罪过,她就会硬不住心肠。
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琉璃微微一笑,“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不惜大晚上的寻来,定然是有急事吧。
“原本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封炎傲是否替我转达了话。”话音落下,来了个转折,“可,来的路上,却让我捡到了这个。”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琉璃接过,微微皱眉,书信用红色的信封包裹着,显然是封婚书,上面,还有封炎傲的印章。
“你确定,这个是捡的?”
剑天愁不置可否,于他而言,从武功低微的人手里取走一样东西,就跟在路上随便捡来的无异。
“快点还回去。”伸手,又将婚书递给剑天愁,见状,剑天愁微微皱眉,“你不好奇?”
琉璃没有说话,可伸着的手却一直抬着,没有收回。
剑天愁只好接过,“这是封炎傲给薛国邀月公主的婚书,那个邀月公主我见过,很漂亮。”
说罢,仔细查看琉璃的表情,可令他失望的,却是琉璃一丝表情都没有。
“你,不在乎封炎傲?”许久,剑天愁才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否则,看到自己心爱之人写给别人的婚书,她又如何能那么平静?
“在乎。”琉璃淡淡的笑着,“可我更愿意选着相信。就算炎他真的要娶邀月公主,我相信,一定有他的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剑天愁却不屑的一笑,“黎国现今乃是最大的强国,难不成还要靠和亲来拉拢势力?要我说,他就是被邀月公主的美貌吸引,或者,娶公主就是他的兴趣!”
不然,为何封炎傲的后宫内,都是各国的公主。
“总之,把信还回去,我不想破坏他要做的事。”她相信,封炎傲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我该说封炎傲太厉害,还是说你太傻?”剑天愁忍不住摇头,“好,既然如此,我就把信还回去,但……”话未说完,剑天愁便闭上了嘴。
“怎么了?”琉璃忍不住问,却见剑天愁忽然一下跳上了房梁,躲藏在角落。
正疑惑间,房门却被打开,只见封炎傲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炎,你怎么来了?”有些惊讶,可心底却隐隐有些担忧。
看封炎傲的气势,应该不是来看她而已。
“屋内就你一人?”封炎傲环顾四周,警觉的双目探视着屋内的一切。
心里惊慌,却依旧扬着笑,“这么大晚上的,自然就我一人,守夜的宫女被我打发在屋外。”
“除非朕在此,否则守夜的奴才必须在床前候着,你却将她打发在屋外?”语气,显然是不对劲。
琉璃不悦的皱眉,“炎,你想说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琉璃的怒气,封炎傲这才缓了语气,“剑天愁不见了,我只是怕他会带你走。”
闻言,琉璃这才缓了语气,“剑天愁本就不是宫里的人,他若觉得自己的伤好了,一走了之也是正常的。”
封炎傲点了点头,“是,是朕太担忧了。”说罢,遣退了身后的侍卫,走到琉璃的床前,“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脚好些了没有?”
提到自己的脚,琉璃的心又不由的惊慌了起来,“可,可能是扭伤了,现在还有点痛,不过不是很严重。”
见状,封炎傲的眸子却陡然一沉。
从白日到现在都没有好,是不是说明,蛊毒在琉璃身上的毒性已经正式开始了。
“既然脚伤未好,这几日就呆在床上不要动,好好休息。”轻抚女人的秀发,眼里藏着无尽的哀愁。
“嗯,听你的。”靠在封炎傲的胸膛,双眼却不自觉的看了房梁一眼,剑天愁躲藏的很好,并未露出痕迹。
可就在这时,封炎傲忽然一掌朝着房梁劈去,剑天愁见势不妙,从房梁上跳下。
琉璃易碎,所以净璃宫的房梁都是用最坚固的红木所制,粗细大约一人宽,可那般坚固的房梁已然被打出一道裂缝。
“月色高挂,天愁兄不在房内休息,怎的到朕的爱妃香闺来了。”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杀气,哪怕是琉璃不懂武艺,也能感觉得出来。
“无事随便走走而已。”剑天愁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并不怕封炎傲,可此刻他有伤在身,若真的动手,定然是吃亏的。
“天色不早了,天愁兄还是回去休息吧。”冷冷的声音强自按压住怒气,显然是放剑天愁一马。
剑天愁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担忧的看了琉璃一眼,这才离开。
“为何骗朕?”站起身,封炎傲居高临下的看着琉璃。
琉璃皱眉,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此刻,沉默却最容易让人误会,封炎傲冷哼一声,“朕一直在想,为何剑天愁会那么及时的赶到小屋救了你。琉璃,是他要带你走,还是你想跟他走?”
琉璃抬头,双眉紧皱,“炎,你不信我?”
“是你欺骗在先,你让朕,如何信你?”话音落下,眸子里凝重层层痛心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