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句句在理,但是又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怨怼之心,让人捉‘摸’不定伊王的的确想法,但总之说这么多,就一个意思:那就是我反对,是没有错的。
朱标悄然一笑,说道:“那朕准备依照民意,加封齐泰为静海王之事,皇弟也是反对了?”
伊王朱彝总算是听到了一个真正的消息,这个消息是从皇上的嘴巴里亲口说出来的,那意义就不一般了,他也没有想到,还没有说几句话,皇帝就自己承认了,他心里一直以为,皇帝永远也不会亲口说出来,那么他就可以借助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哑谜,继续为自己开脱,谁知道皇帝亲口说出来,让他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皇上万万不可,异姓封王,有违太祖定律,实在是有伤国体的事情,皇上金口‘玉’言,岂可轻易说出呢?”
朱标倒是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草包王爷,到底怎么变成了一个能言善辩之士,也没有动怒,索‘性’和他争辩起来。
“异姓封王,在太祖时间已经开始,比如中山王、开平王、岐阳王和宁河王等等,不都是太祖封赠,就连前些年朕追封黔宁王,大家也没有出声,何来皇弟这么一说呢?”
伊王朱彝心里嘀咕着,他的学问并不多,但是太祖年间和本朝发生的事情,作为一个王爷还是经常和别人议论的,皇帝说的这些话,他心里都清楚。但是能一样吗?
中山王徐达:开国功臣之一。封魏国公,追赠中山王,谥“武宁”。
开平王常遇‘春’:洪武二年卒于军。追封王,谥“忠武”。
岐阳王李文忠:初封曹国公,追封岐阳王,谥“武靖”。
宁河王邓愈:追封岐阳王,谥“武顺”。
东瓯王汤和:初封中山侯,进封信国公,追封王。谥“襄武”。
黔宁王沐英:初封西平侯,追封王。谥“昭靖”。
这些都是开国的功臣,并且这些封王的决定也是死后经过商议追封的,追封的王爵不能世袭,也不能进入皇事院。能和齐泰这个活人相比吗?
而且还要把齐泰的事情摆到皇事院进行讨论,难道是想齐泰进入皇事院,有了这种想法,伊王朱彝下了一跳,心想,回去要和那些人好好的商量一番了。
心里这么想,伊王朱彝却是半天没有出声,他也知道皇帝是拿这些话挤兑他,大明王朝。谁不知道异姓王爷只能死后追封,要是齐泰死了,你封他做一字并肩王都没有太多的人反对。问题他还正在活着,怎么能行,别说我们这一班子姓朱的王爷,就连那些儒学大家也不会同意啊。
“皇上,本王觉得,此事欠妥。还请皇上三思,至于其中原因。相信皇上心里明白,本王就不再多言了。”
伊王不想再在这里兜圈子了,来到御书房,当他知道并不是为了王强、乔三之间的事情而来时,他的忐忑不安的心里一惊算是安稳下来,至于皇事院捣‘乱’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刚才慷慨‘激’昂的说的那几句,已经几乎用完了他肚子里不多的存货,再说下去,倒是要赶把皇上说出要加封齐泰为静海王的事情传出去才是。
伊王朱彝失去了谈下去的兴致,但是不代表朱标也失去兴致,脸‘色’整了整,朱标抬起头说道:“皇弟这句话就不对了,朕心里一点也不明白,皇弟还是说的比较明白一点比较好。”
伊王心里有些不耐,但是也不敢太过放肆,再加上站的够久了,皇帝一直不给自己安排个座位,心里早就有些不满,听到这话,抱拳就说,声音也加大了一些,道:“皇上,可能齐泰功劳封王,是有必要的,但是封赠功臣,也不一定非要封王不可,皇上难道不怕反而害了齐泰。”
“最近一段时间,齐泰府被士子围困,齐泰溧水祖居被民间唾弃,而听闻太子前往镇江迎接之事也受阻。这些事情,难道就是皇上所谓的民意所在吗?本王觉得,陛下不是在封赏功臣,而是在捧杀忠臣。”
“论事情结果怎么样,本王是坚决反对的,相信很多人不知道皇上的决定,只是觉得谣传而已,要是他们知道,肯定也和本王的想法是一样的。”
估计这句话,才是皇帝想要听到的,心里叹道,不过还是一个草包王爷,看着这个模样,被人利用也不知道,按照这样的‘性’格,绝对不像是主事之人,心里下了个这个定义,朱标停了一会,慢慢的说道:“但是齐泰功高不赏,也是不行,朕在潜邸之中齐泰就跟随着朕,经过靖难之役至今已经三十余年,现在齐泰又为国开疆拓土,实在是功劳太大了。”
皇帝竟然示弱了,伊王朱彝差点没有心里笑出来,就这么容易吗?按捺住内心的兴奋,接着皇帝的话语道:“皇上,封赏臣子有很多方法,也不是非要封王不行,齐泰福分不厚,封赏太深,容易折了这个陛下的好臣子。”
“那皇弟怎么看?朕该如何呢?”
伊王低头想了想,以往听过谁好像讲过一些这些东西,现在也正好拿出来卖‘弄’,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在皇帝面前‘露’一手了,就说出来一些有建设‘性’的,也好让这个皇帝后悔当初非要‘逼’我回来。让这个侄子也知道我伊王是一个能人。
于是就说道:“齐泰功高盖世,本王觉得,可以加封一级,以靖海侯增爵靖海公就可以了,皇上若是觉得不够,还可赐丹书铁券,保齐家三世安宁,至于齐天瑞,恩赐可以袭爵,就是对他最大的赏赐。至于皇上再觉得不够,便可在皇室之中选择宗室之‘女’赐婚,允许加入皇家。可惜是陛下只有丽江公主一人,若是有,那就再也合适不过了,但是宝庆公主去年丧驸马,倒是可以安排,这些还需皇上斟酌。”
朱标彻底的对伊王朱彝有些刮目相看,这种大局观。是他原来考虑过的,不是出于某些原因。估计真的会做出刚才朱彝所说的过程。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说着:“皇弟高见,让朕再考虑一下,毕竟朕金口‘玉’言。已经做出的决定,朝令夕改是对朝堂的一种不负责任,有劳皇弟提醒了。”
得意之余,用余光看着谦虚的皇帝,朱彝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但是朱标话音一转,接下来的话,就让他被一盆凉水浇在身上,顿时从头凉到了脚底板。
朱标看似意的又说了一句:“皇弟。昨日登闻鼓被人敲响了?不知道皇弟知道不知道。”
朱彝刚才得意的模样再也不见,脸‘色’有些不安,但是勉强的压住。回答道:“臣略有所闻,但不知道是为何事,但是这些不该皇事院署理,臣也不敢多问。”
朱彝的气势马上下降很多,就连刚刚自称的“本王”也变成了“臣”,可见心里稍微有些惶恐。朱标目的已经达到,继续说道:“朕还听说。那敲登闻鼓之人,在敲鼓之前的一天,曾经拦住皇弟的车队喊冤,但是被皇弟打出来了。”
“这个......这个........”朱彝的额头在深秋冒出了汗,硬着头皮回道:“这个臣就不清楚了,好像昨日臣从秦淮河回府,是好像遇到过阻碍,不过都是下人们处理的,臣觉得事情不大,就没有过问了。”
吃力的回答完,伊王朱彝心里庆幸着昨日‘花’了半天的功夫做功课,只是没有想到皇帝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问这件事,难道皇帝恼羞成怒了。
“哦!”朱标恍然大悟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前日敲鼓之人夜间遇刺,皇弟知道吗?”
摇摇头,伊王朱彝吃力的回道:“臣不知,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出现此等之事,不知皇上可否查实。”
“此事不假!”朱标摇摇头说道:“锦衣卫昨日已经抓住了刺客,经刺客招认,此事是伊王府管家王强幕后指使,这次请皇弟过来,主要是澄清这个事情!”
朱彝心跳加,但是听皇帝这么一问,他反而镇静下来,故作惊讶,说,“真有这样的事?!”
“你自己看看吧!”朱标将锦衣卫取得的胡家兄弟几个泼皮的供词掷到伊王朱彝的面前。
打开胡家兄弟的供状看了一遍,方才知道东事发并非他担心的事情,而是胡氏兄弟说是王强和‘鸡’鸣寺中人有仇,才找他们兄弟出气一说,
他暗暗庆幸昨日夜里除掉王强太及时了,否则后患穷。见皇帝并没有怀疑到自己指使的内情,便装着惊诧、生气,双手发抖地看完供状,义愤填膺地说:
“王强这个恶奴,胆大包天,法天,竟敢借皇家之威,猖獗到在京师之地草菅人命,是可忍孰不可忍,请皇上立即传谕拘捕处死!”
“朕已传谕刑部缉拿。”朱标说:“皇弟,皇家的颜面要顾全的,今日皇弟进宫之后,朕才派锦衣卫前往王府捉拿的,皇弟身边藏匿歹徒,竟然冥愚不察,麻痹松懈,一至于此,可知罪么?”
“臣愚钝失察,失驭教,致使悍奴得以兴风作‘浪’,请皇上降罪!”
嘴里说着降罪,但是朱彝的心里却是比的轻松,一个惊天的案子,在皇上眼里就是这么的轻松,再问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是皇上既然定义为自己有着失察的过错,那么就不是怀疑自己什么。
至于自己府上的家人作孽,那在皇家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把下人们推出来管他死活的,何况,皇上今日上午去抓王强,但是王强昨天已经离开了王府,而且在昨天夜间,卜晓武回来禀报,已经干脆利落的将那王强斩杀于长江边上,连尸体都沉入了江中。
到现在,估计连尸体都飘到海里去了。皇上到哪里去找,只要没有证据,大不了就是我管教不严之过。至于其他,还害怕什么呢?
但是现在,还是把自己撇的越清楚越好,马上又启奏道:“皇上怎么不早点捉拿呢?怪不得昨日那恶奴举止失常,说是家中有亲人病故,要回乡奔丧,臣觉得孝义为先。就准他回去一个月,昨天已经离开王府了啊!!”
说着。装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朱标看到后,也诧异了一下,道:“果真现在已经不在伊王府了!!”
伊王朱彝点点头。说道:“臣有罪,若是早知道,肯定将其锁拿,亲自送往刑部,就算臣再护短,也绝不会允许在天子脚下出现这种事情,作为皇家亲王,这是理所当然的。”
顿了一下,看见皇帝似乎有些后悔的模样。不由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马上又火上加油道:“皇上,臣马上回去。将那王强的档案文牒送到锦衣卫处,请有司前往他祖居捉拿,尽到一个臣子的本分,也算是为咱们朱家出一份力。”
“如此甚好!!”朱标点点头,似乎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说道:“皇弟果然是忠心为国啊。至于刚才亲王劝朕关于齐泰之事,朕会慎重考虑的。”
“谢皇上......。”朱彝趁机准备告退。说道:“那臣回府准备让下人们准备相关文牒,请皇上命锦衣卫随臣一起回府吧,能早一点得到那恶奴的情况,也可以早点捉到那恶奴,那么臣也可以稍微减轻一些失察的罪过。”
朱标点点头,向在旁边伺候的蓝勤堂招招手,道:“你亲自护送皇弟回府,等拿到文牒之后,再回来找朕,朕还有一些事情让你办!!”
蓝勤堂领命,伊王朱彝告退,两个人前后而去,朱标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酉时之后,朱标走出御书房,在‘门’前的大院内散步,蓝勤堂已经回来了,禀告了事务之后并没有回府歇息,而是紧随其后。
素有火炉之称的石头城今年似乎格外炎热,尽管到了深秋,那秋老虎还是极为厉害,掩不住蒸腾的暮后暑气。不过前一阵子嗡嗡鸣唱结伙狂舞的蚊蚋反而匿迹了。
御道边、宫墙下、回廊里,木立着挑着灯笼的值夜宫‘女’。朱标未戴冠冕束着发穿着短衫伫立在一块空地上。
仰观天宇,黑沉沉乌云攒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隐隐的雷声。心里默诵着王羲之《兰亭集序》中的一段文字,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不知老之将至。唉,朕却是年过半百,要加上穿越之前的年纪,真的是老而又老了,还依然没有改变什么,没有一日得以安宁……。
下午,朱允熥已经将宗亲会议公决齐泰一事奏议送了来,他连翻也没翻便能猜到,议决的结果一定是如对伊王朱彝说的一样,对于齐泰之事还是一拖了之,言称不敢妄议的声拒绝。
挥手驱走朱允熥,但是依旧让他与驸马都尉裴伦回宗人府居住,不得回府。朱标知道自己会遭遇很大的压力,虽然一直也为减压筹谋,但是每到事情的临近,他还是止不住的想要生气。
正站着,忽然,飞来几只萤虫在他的左右前后忽闪明灭,似向他挑逗与他嬉戏,朱标挥手就打,那萤虫毫不惧怕,依然萦绕着他翩翩起舞,皇帝恨恨地跺脚,骂道:“滚!”
蓝勤堂吃了一惊,发现皇上原来是跟流萤斗气,差点笑出声来,朱标悻悻然,总觉得很多事就如同这深秋的流萤一样,就烦不到自己了,于是心态放平和的回到了御书房。
蓝勤堂亲手从宫‘女’手中端过冰镇甜绿豆汤,摆在摇椅边的矮几上——朱标端起碗,一口气喝干,便觉得爽气清凉。静下心来,又将今天蓝勤堂整理好的档案取过来,打开阅览,他跳过开始分析那一段的赘述,把京师内各个衙‘门’重要官员的最近反应仔细地看一遍。
刚拈起笔准备列出重点,见蓝勤堂慢慢的走到前准备关户,遂将笔放置翡翠笔架上,问:“勤堂,外边好像起风了呢。”
“是的,皇上,适才忽然刮风,还下了雨点。”
“是该下场雨了!天晴的也太久了!”
蓝勤堂不敢回应这句话,谁知道这老爷子说的是天气,还是最近朝堂的变化,随着皇帝让自己调查事情的深入,蓝勤堂越来越觉得这是暴风雨来的前兆。
朱标自己摇摇头,也不知道想的什么,忽然又问道:“最近朕心情不安,勤堂,这个人虽然老实,但是能猜出朕目下心疾症结何在?你能直言说出来吗?”
蓝勤堂听皇帝这么一问,心里并不惊慌,自小跟着皇上,几乎算是朱标半个儿子的蓝勤堂,可是比朱标的三个儿子再他身边的时间多,而且没有利益冲突,再加上现在御书房内左右人,说话也就胆大了一点,闻言回道:“皇上觉得人心思变,难测高深,不知道臣说的对不对?”
“为什么是这样呢?”
“陛下英明天纵,权威上,又怜惜天下苍生,关心百姓痛苦,但是偏偏有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就像永远也填不满的深渊般的,不过这也是大势使然。。。。。。”
朱标点点头,专注倾听。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