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你哪有我倒霉!”宇文器撇了撇嘴,“你好歹也过了二十年好日子,你想想我自出生到今日可曾能放松过?”
也是,这位倒霉的四皇子,自出生就没了娘,还背上了罪名,被亲爹厌弃,十四岁就被丢到西北,其中经历艰难危机无数,好不容易二十五岁了,他娘被平反,皇帝爹也有些看好他,他三哥又谋反,并且成功了,一路奔逃到西北,又开始了艰难的反抗,和他三哥争家产。他要做的又不是不是寻常人家争家产,是谁输了,谁就要丢掉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的战争。
想到这里,宇文器也很烦恼,而且他也确实因为林钰的死心痛,白绯若更不用说,一夜之间,如墨青丝被霜白晕染,心中之苦痛可想而知。
心中本就烦忧,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这北地的酒因为要抵御冬天的苦寒,远不不是温软绵和的南方酒能比的,两人虽然有武功在身,然后喝了小半夜也都醉了,间或两人也聊了许多事情。白绯若千里迢迢跑到西北来,自然也不是来探友找宇文成喝酒的。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不亲自经历永远不会明白当事人的感受,白绯若自此才明白殷素素为何如此自苦。以殷素素的风华绝代,心机城府,巨富身家,却日夜难眠,每天像是紧绷着的弦。不是没有人劝过殷素素,连渺茫的线索都没有却去不顾一切的复仇,何必如此?
以殷素素的手腕美貌。难道真的拿不下一个陆平之?作为一个女人,如果夫妻和睦,儿女双全。钱权都有,难道还期望些什么?殷素素未必不明白,这种背负这沉重仇恨的生活不是幸福,可是终究是没有办法遗忘。
此时,白绯若明白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走出来了,即使复仇完了,他恐怕再也难以爱上一个人。就像是林钰最后在他耳边说的。即使爱是如此惨痛的教训,还是没有办法。
年少时候最纯真的感情,温柔善解人意的爱人。这一切可能都回不来了。他不是宇文器那么坚强,他没有那么良好的自愈能力,也没人能告诉他粉碎了的心该怎么复原。
“白兄弟,别想了。”宇文器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抬眼正好看到不远处白绯若正在看着天边发呆。手中提着一只酒坛,不时喝一口,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日子总还要过的,至少你要复仇,我也要复仇,更要把那家伙赶下来,咱们先忙完这件事。”无论是同病相怜的感觉。还是两人的素交,还是白绯若的武功本事。他都需要他振作起来,至于复仇以后,那就日后再说。
白绯若叹了口气,没说话,点了点头,俊美的脸上清冷俊逸,眼神里却夹杂着难以言语的痛苦忧郁,看的宇文器是感慨万分,情字伤人啊,以前多阳光讨喜的小伙子啊,竟硬生生的变成了清冷出尘的冰山。
他正要再说一点什么,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有人来报,“王爷,昭阳公主带着人亲自来投,此时人已经到了大营。”
“你姐姐来了。”宇文器脸上难免带了一点喜色,对白绯若道,“跟我一起亲自去迎接,如何?”
“我不想见她。”不想白绯若冷冰冷的拒绝了。
“你还怨恨着她?”宇文器带着几分吃惊的道,“你知道的,那时候其实也不能怪她,她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算得到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想见她。
看着白绯若扔下这一句后转身离开,宇文器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也不再强求。这件事上最痛苦的本就是白绯若,别说是不愿意面对间接导致这件事的殷素素,他就是怨恨全世界,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幸好这孩子秉性太好,不然他要是坠入魔道,大开杀戒,可还真是难说,也不知道他练得是什么功法,这次见他比起上次,进展几乎一日千里,好像几乎已经摸到了武学宗师的门槛了。
宇文器一边叹息着一边去迎接殷素素,殷素素可不是一般人,且不说她本身的重要性和身后的财势权势关系人脉,就是她所带来的四千精兵,他也不可能忽视。
宇文器好歹也是能扯起大旗和已经登上皇位的宇文成干起来,并且不落下风的人,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他。几句话将这一干人等说的热血沸腾,然后安置下来自不用说,接下来的时间自然要和殷素素这个妖孽一样的女人互相交流一下意见。
两人进了宇文器的营帐,不论是殷素素的私人暗卫和宇文器的贴身侍卫都留在了外面,有些隐秘的事情还真是不好让外人听到。
“听说,我弟弟也来了?”殷素素心里还是很挂念白绯若的情况的,进来第一句话,说不是什么重要事项,而是问起白绯若。
殷素素是明白人,这件事最难接受的可能就是他了,当然温青青也是一个,但是温青青现在在齐王府好好的,白绯若却行迹不明,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担心。
“是在这里。”宇文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不过,他的情况,倒不是很好,意志也消沉。”
“人没大事就行。”殷素素不是细致温柔的女人,说难听有些冷血,听到白绯若没有什么大问题,立刻就不关心这个问题了,“你这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路上也察觉了不少问题,我们可以……”
殷素素是个工作狂,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宇文器其实还挺想说点什么的,然后看到殷素素这样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事实上,宇文器也是个工作狂,虽然稍微逊了殷素素一点,两个工作狂很快就进入了激烈的讨论中。
这一商量,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如果不是宇文器肚子饿了,他还没察觉时间的流逝呢。殷素素倒是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从营帐外走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面容普通,眼睛却特别有神,顾盼有神。
“殷素素,我觉得你还是先吃点东西比较好,至少也让我们的四王爷吃点东西。”可惜此人说话可不比不比给他给人的感觉那么玉树临风,儒雅温和,而是带着一点不客气的讽刺味道。
宇文器以为以殷素素的性格会要生气的,没想到殷素素却也不怎么生气,只是白了他一眼,“不用你多事,我以前也没饿死。”
我去,这是个是什么节奏?宇文器看一眼一向以冰冷高洁冰山态度面对别人的殷素素,她还真是翻了个白眼?还有那个男人,什么来路,让殷素素这么容忍?
他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惊讶,引得殷素素和那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挺有默契的,宇文成打了个哈哈,“两位一路上辛苦了,这西北虽然贫瘠,不过烧烤可是有几分独特风味的,我叫人收拾了一只黄羊,一起去尝尝。”
殷素素点了点头,宇文器的确是准备好了,不过一刻钟,便有人用一个铜盘端着一只烤的金黄的小羊上来,另有几样配菜,看着不怎么精致,不过在军营了,又是冬天,有点新鲜绿色就算是不错了。
“来来,尝尝,保管和京里不是一个味道。”宇文器拿起筷子招呼道。
“我弟弟呢,他怎么没来?”殷素素看了一眼宇文器,没动筷子,而是问道。
“他说他没胃口。”宇文器被那双瞬间锐利的眼睛一看,也有些怵,怪不得自己那些哥哥都这么忌惮这个女人,“说实话,我觉得他可能也不想见你。”
殷素素是何等聪明人,一时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青青怨恨她,他有些怨她,她也不是想不通,不过山不就我,我就山就是了。殷素素不是那种端着的人,她至亲本就那么几个,如果放着小白的心结不解决,也不算是
“我亲自去请他,总不至于不给我这个面子。”殷素素站起身来。
宇文器心说,这可难说,你要看到他的情况,也未必还能想着吃饭的事情,不过也跟着站起来。
果然殷素素一见白绯若的背影就大惊,一晃,手抓住他的肩膀,却被白绯若给拍开,殷素素只好抓住了他的衣服。
“阿若!”
白绯若听着她焦急痛苦的声音,心下一软,要走开的步伐还是犹豫了,转了过来。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看到白绯若的正脸,殷素素脸上惊讶简直难以抑制,真的是他,怎将会是这样?
“你难道不会知道原因?”即使因为素来冰冷的殷素素的焦急态度,白绯若有些心软,可是还是难以压抑住心里的怨气。“比起小玉来,我这又算是什么呢!”
殷素素很想说什么,可是想想她又能说什么?她装病,隐瞒了所有人,把这一切推给了林钰,确实是间接导致了一切。
“阿若,我是真的很后悔,可是现在这样,我除了报仇,还能怎么样?你还要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