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郡王妃进京了,许多人都关注着。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在看着热闹,当然,也有些许家中有闺女又有那么些想头的人就不是单纯的看热闹了,除此之外,还有些有说不的心思的。
王妃抵达当日,就像内廷递了觐见的牌子,做足了规矩。而坤宁宫也很给面子,第二日,就宣王妃进内。这次宣见,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坤宁宫相当的给面子,竟然还赏赐了午膳,膳后方归。
王妃回王府时,嘴上的笑容还未收敛去。
“姑妈,请用茶。”还是那个姑娘,一身粉红绫裳薄衫,在这夏初之际,无风自摆,和着那莺声燕语,端得个窈窕淑女。
“好!”王妃笑着应了,接过茶盏抿了口,才放下来,拉着那姑娘的手,道:“婉儿,才安顿下来,怎么不好好歇着?这可不行,你可得把精神头养得足足的。今儿个我跟娘娘求了。过几日,兴许就有坤宁宫下的宣旨了。”
“姑妈!”那婉儿眼露喜色,只是片刻后微微低了下头,羞声道:“再怎么着,都无碍在姑妈身边服侍您。”
未几日,果然如王妃所述,宫中又来了宣旨,只是,倒是给西宁郡王妃的,宣她进宫陪娘娘说话。不过,这位婉儿姑娘,倒是得幸随侍。
这下,关注的人,就更加多了,只是闲话,也多了起来。皇上去年本就要选秀,只是不巧,眼看着,这一年已经快过去了,难道?
这段时间,京中的话题分外的多,而跟这些话题有着明的暗的牵扯的林靖,这会儿却准备在家中招待好友呢。
那日。睿哥儿口头上就叫了白瑞干爹,白瑞汪修又重新给了见礼。
汪修给的那个玉坠儿,不算是太好的东西,只是看他那放在荷包中随身带着的样子,想是有些个来头,可,林靖觉着奇怪的是,这东西,她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这倒还罢了,那日白瑞给睿哥儿的东西。当时没来得及看清楚,等林靖送走了白瑞等,再扒着睿哥儿的脖子看时,连碧草都惊呼了下。
那绝对不是个名贵的东西,只是一个金锁儿,看得出,当时打造的时候,是用了心的。这锁儿,并不是锁片状。是两面鼓起中空的,摇一摇还蒙蒙的发声,锁面上镌刻着细巧的纹路。只是时间久远,颜色已经不鲜亮了。纹路也已经有些模糊。连着这下面的绦子,都已经沉沉发暗,只能想像着原来的颜色。
这东西,是个老物件。不过,连碧草都能认出来,这可是旧日白瑞不离身的东西。说是当年白瑞抓周时抓到的。他爹娘就给他带在了脖子里。即便那时白瑞已经是个少年,这东西也没从脖子上解下来。当初,林靖碧草还打趣过他呢。
旧时,这只是个玩笑。如今,家已不在,人,更是永隔。这小小陈旧的金锁,就格外贵重起来,沉甸甸的,坠的林靖眼窝子疼。
这么个东西,怎么就给了睿哥儿了?
林靖有些心发慌,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仅仅是旧时好友?即便,即便那时林靖派人送信给了路引通行手令,如今再见,也不用给这东西?
只是,林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里头的意思。可越是琢磨,那日的情形,都有些说不出的不协调。
现在怎么办?退回去?
“嗤!”林靖摇了摇头,按她旧时对白瑞的了解,这东西既然送出来了,他绝对是不会再收回去的。就算隔了这些年,看那情形,白瑞这脾气应该没有改。
林靖有些心烦,站起来转了几圈,就做了个决定,这些事情搞不明白,那就暂且放一放,只是,有件事,必需补上。
这儿,认干亲,自然不是像后世那样,嘴上说说,当个玩笑,或者是另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关系。当然,也是有那些个的,只是,一本正经的干亲,是要摆酒请客,有见证人,更严肃的,还要有文书。这做成了干亲,就跟真的亲缘差不多了,有些个做得好的,还要侍奉干爹干娘,等老人故去,还能分到点儿产业。
睿哥儿既然得了白瑞那东西,林靖就想着把这干亲认得正经些。而且,白家也实在太惨,这些跟林靖是无关的,只是看到旧友如此,想着那时风度翩翩的白玉少年,总是让人唏嘘。
只是,白家获罪,如今的宁瑞含糊着弄了个药铺,很多事情也混着不清,林靖虽然跟金铮说睿哥儿永远姓林,这档子事情,还是要告知一下金铮的?
就这么着,林靖就想着跟金铮通个气,想着金铮,不由又想起上回从百草堂回来,金铮那不不太高兴的样子,叹了声气,仔仔细细把白家跟林如海的纠葛也写了下来。
信送出去了,林靖就琢磨着正经认亲的事情了。虽说要摆酒,只是林靖明白,白瑞这身份现在尴尬着呢,又不良于行,可能不太愿意出头露面,也就没有大操办的意思,只想着把沈淑、冯紫英、卫若兰、柳湘莲请来也就好了,就当旧友新友一起吃个家常饭,大家见证以下就好了。
事情是按排下去了,帖子也送上各府了,好友们也回信说一定过来了。
这一日,天气相当的好,早早的,太阳就出来了,看着,还真跟皇历上写的一样,是个好日子。林府先前日子就上上下下仔细洒扫过了,今一大早,府门就大开,门上换了新衣裳守在门房里头,是不是探头张望一下。
卯末辰初,一驾青油布大车就向着林府这边过来了,车头前,那几匹高头大马毛色乌黑油亮,让人看着咂舌,这样的马怎么就成了拉车的?只是这门子探头张望到,便忙不及的奔出了门房,躬身在门边伺候着。若是还认不出来这车驾,他都该去买块老豆腐撞一撞了。
等车停稳了,金铮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儿子的事情,他自然不肯漏过的。要不是开城门的时辰在那儿搁着,他还得再早一些呢。
林靖正在屋子里换着衣裳,心里念叨着金铮,看着那一件件衣裳,一时间,总觉得哪件都有点儿拿捏不住,真个儿的,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时候。女为悦己者容,这话,说着时并不觉得什么,可应景时,却能咀嚼出柔柔的情谊。
听着外头说金大爷到了,林靖一时心发慌,这到底是穿哪件呢。慌忙中扯了一件穿上,却又有些个脸红,这一件,是去年那时,在马车中,第一次……
正想着再换一件,就听见人说,“这件,你穿着好看。”
不用去看,就知道那是谁?
林靖猛然僵住,不敢回头。现在再害羞,有没有太晚点儿,可这是金铮打南边回来,第一次分别后的再见。那次见面,两人之间隔着那么多的事情,又是伤,又是久别,又是担心……林靖都没顾得上害羞,依凭着心,反而相当的大胆,而这回,莫名的,却跑出了点儿小女儿的羞涩。
男与女的差别,尽显于此。林靖是不肯回身,而金铮却是几日未见,顾不得别的,大步过来一把就揽住了林靖。跟着,这热烘烘的气息,就俯低下来了。
良久,一声叹息,分不出是哪个发出的,只是里头的欣然,却不言而喻。
林靖也到底不是一味只知害羞的小女子,喜欢了,就那样。回身,林靖在金铮的唇上啄了一下,低头笑道,“你喜欢看这件,那我就穿给你看。”
说着,林靖就退开些身,整理着身上的衣裳,只是结着腰间丝绦时,手还是略略有些个事
等挂好荷包玉佩这类的,林靖这才大方地拉着金铮出了内间,此时,才想起碧草怎么不见了,而院子里的那些下人怎么就放他进来呢?只是,才一想,又明白了,这些近身之人,怕是都明白了。谁人,又能拦得住他呢?
回头,林靖狠瞪了他一眼,只是看着这人莫名其妙,然后又漏着白牙冲自己笑的样子,不由也抿嘴偷乐了下。
白瑞汪修,接着沈淑等一一都来了。
说来,除了沈淑见着金铮时未有多大惊讶,只是略带些冷漠的行礼,其他之人,都是大大的吃了一惊,那冯紫英更是半张着嘴有些闭不上,甚至把林靖拉到一边,悄悄地盘问起来。
等林靖坦认,这西宁世子,是睿哥儿另一个义父时,这冯紫英竟然狠狠地瞪了她半天,末了才大摇其头的说道,“真搞不懂你,一位是世子,一位是商户,上至勋贵亲王,下至三教九流,你倒也算是真狂士!”
而边上的柳湘莲却哈哈大笑,说林靖这样,还真合了他的脾性,真乃性情中人,怨不得当初一见就合契。
这一日,还算是高兴。等吃了过门酒,改了口,林靖把白瑞汪修给的东西让金铮看时,金铮却皱了皱眉,那玉坠子,他也有一个,是那年在戏院里捡的。
白瑞,汪修,宁瑞,宁修,宁?只是,这些日子打探下来,却并不见异状。
(十二点之前应该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