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国度,无尽的沧桑。
郇天神色恬静,缓缓地在风霜大地之上行走,头顶的光阳,发散的黄昏。云卷云舒,风起从容,一抹新绿稚嫩的昂起了头。
“万事万物,源起源灭,六道轮回,生生不息。”
宛若天音,不绝于耳,郇天静静的停了下来,仰望苍穹,返璞归真的气息缭绕在他的周身,他微闭双眸,轻声呢喃:“当一切已成惘然,随风而去,惜念...”
“三生路,羁绊路,莫回首,自从容。”
郇天不语,这一刻心如止水,从未有过的安宁在心中盘踞。
静水流年,转身匆匆,从此之后,真我永存。
当郇天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周围的美好已然幻化成末日之景,沉云坠地满眼不屑,巨石炸裂尘埃漫天,闪电摇着尾巴嗤笑大地,龟裂残喘,山峦佝偻。
无声的看着这一幕的变迁,郇天化作磐石,丝毫不为所动。
轰!轰!...
不知持续了多久,当这里的所有都化作斑驳碎片后,一抹光亮从天而降,照耀在郇天的身上,待得光芒再次消散,郇天的身影也不见了踪迹。
云中楼阁,正殿之内,檀香缭绕,红木婉转。
云灵儿身着一袭白素裙,三千青丝垂肩披落,灵动美丽,但稍显苍白的脸色映现憔悴。
“他回来了!”似乎等了太久太久,一道赤光闪过之后,云灵儿喜极而泣,声音急促。
这时,一直闭目内修的云轩终于睁开了双眸,一名满头银发的青年正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若非云轩实力超绝,只怕他完全感觉不到郇天的气息,哪怕这个人正实实在在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种气息,真实却又玄奥,可云轩竟体会不到郇天如今的境界何几。
“乾坤古地已经不复存在,五衰来了。”郇天轻声而语,眼中看不到一丝波澜。
云轩认真的注视着郇天,当他看见郇天额间一道月型的纹路后,瞳孔深处掠过一道精芒,他不知道郇天有没有察觉,但这已变得不重要,云轩道:“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郇天摇了摇头,“我早已忘了仇恨。”
闻声,云轩唏嘘一叹:“愿意放下,看来你的神格已经归位,封神之日不远矣...”
郇天依旧面无表情,他转过头看着云灵儿,没有过多的动作,郇天径直走了过去,下一刻,云灵儿柔软的娇躯埋进了郇天的怀抱。
嗅着云灵儿发间的清香,郇天笑了,那么的天真无邪,“好久没有抱过你了。”
云灵儿如遭电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再也没有禁锢自己的感情,眼眶红润,泪珠滑落,抽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舍不得你...才没有真正的掌控太虚灵道,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这样梦儿妹妹就不会玉殒了...”
指尖滑入云灵儿的发中,郇天深吸了口气,将云灵儿抱得更紧了,微笑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都还在。”
云灵儿将脸颊贴在郇天心口,泪如雨下,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但就在这一天,她得到了释放,他的心中有她,一直都是。
牵着云灵儿的小手,郇天对着云轩行了一礼,道:“轩老,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深深的看了郇天一眼,云轩心领神会,望着郇天离去的背影,终是淡淡一笑:“冲破藩篱,打碎桎梏,愿能翱翔九天。”
云灵儿站在云轩身旁,哭着哭着,她笑了,笑的那么开心那么甜美,因为她得到了。
“轩老,您能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吗?”云灵儿何等兰质蕙心,先前云轩的任何表情变化都被云灵儿铭记在心,但她不会妄加揣测,她想亲口听云轩诉说。
再度闭上双眼,云轩面露祥和,些久才道:“神契已被唤醒,封神也罢,成魔也罢,那便是他的归宿。”
不知怎地,云灵儿在听完云轩的话后,心里“咯噔”一下,行了一礼后,云灵儿化身粉蝶,翩然离去。
也许早就开始,亦或者还未开始。而今的封神大陆的所有领域,尽数被黄褐色的云层笼罩,污浊的气流不断的从天而降,滚滚晦气肆意弥漫,阳光被云层阻隔,整个封神大陆好像被一层黄油纸包裹,万物得不到释放,闷臭至极。
以往密密麻麻的绿林深野,全部被枯黄色取代,没了森林的滋养,数不清的灵兽倒地不起,褐色液体溢流成河,一场场难以抵挡的瘟疫接连爆发,一天连着一天,封神大陆内人人自危,但所有人的心中都抱有一丝希望,那就是魂宗曾许的承诺。
中灵界,魂域。
不同于其他四大灵界,中灵界里的情况要好上许多,绚丽的阵法由大到小,由内到外,如一层层过滤纸,将五衰的力量到达中灵以后削弱到最小。这一点,在魂域尤为明显。
魂宗之内,挤满了强者,虽然早些时候,魂宗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去惩戒那些胆敢阻挠自己行动的宗门,但这依旧不能真正的打击到魂宗的核心力量,不仅如此,现在的魂宗早已成为所有人的希望,一线曙光能否点亮,尽看魂宗。
古域。
虽然这座古老的领域有着古宗镇守,并且阵法亦在不断启动,但终究不如魂宗那样浑厚,此消彼长之下,渐有颓势,观其状况,不多日便将彻底支离破碎。
大殿之内,古宗宗主望着无疾而终的洛心佳,他没有怪罪什么,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与魂宗彻底决裂,古宗众元老似乎嗅到了古宗从此没落的气息。
“历经两万余载,我古宗终是走到了尽头...”古宗宗主闭上双眼,苦涩的摇了摇头,深深叹息。
可是,就在殿内所有元老都在惆怅之时,殿内空间一阵恍惚,紧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洛心佳看见此人,轻轻一笑:“你果然来了。”
“婷儿在哪?”郇天眼眸微垂,并不在乎洛心佳那好似一切早有预料的表情。
洛心佳见郇天无动于衷,自显没趣的耸了耸肩,道:“不用担心,她和灵皇在一起,并无任何危险。”
郇天稍一感应,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洛心佳,看向大殿内的所有人,终道:“古宗不会消亡,直到下一个纪元,亦或更远。”
郇天从出现到消失只说了两句话,但就是这简单的两句话,令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因为说话之人乃是天金灵主。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小子绝不简单,我输了赌局,却赢了长久。”洛心佳轻摇折扇,悠然洒脱的走出了大殿。
古宗某座隐蔽的深谷内,空间明亮,小桥流水,映日荷花,粉红的娇嫩绽放唯美,两座青绿色的莲座之上,两道倩影静养调息,不望尘世,不观兴衰。
郇天脚尖轻点湖面,宛如蜻蜓点水,毫无声息的靠向那名扎着马尾,面容柔美的女子靠去,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郇天方才徐徐停止,目光爱怜的看着眼前伊人。
女子定是陷入了很深的修炼之中,始终紧闭双眼,但当郇天一出现的那刻起,她的心就开始快速跳动起来,直觉告诉她,他来了,而且很近很近。
“呼...”终于,福婷强行从修炼中苏醒,果不其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清秀中澄澈坚毅,岁月的雕琢让他更显成熟。
只是,那满头的银发,看的福婷心里发酸。
“你...还好吗?”福婷咬着下嘴唇,强忍泪花,她不想再让郇天看见自己哭泣,她想要郇天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很坚强。
郇天上前拥住福婷,轻吻了她的前额,温柔道:“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嗯!”没有过多的言语,福婷重重的点头,使劲的缩进郇天的怀抱,还好,依然是那种可靠的温暖。
遥远的东灵界,一幅奇特的画面在它的上空显现,与对面的西灵界交相呼应,金光恢弘,澎湃磅礴。
落神山脉一隅,苏静静静地端坐在一块巨石上,眼神时而惶恐时而幸福,在她的手中,一块红玉被她紧紧的攥着,闭上双眼,郇天离去时的话语在她心间回荡。
“我欠你很多很多,若还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一滴泪珠砸在红玉表面,而在这一滴晶莹的点缀下,红玉深处一道金色的光丝愈发夺目,将整块红玉勾勒的更加迷人。
将红玉垂挂勃际,苏静徐徐站了起来,仰望金光之外的苍穹,她双手合十,虔诚道:“老天爷,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为代价,希望您能保佑郇天平安。”
不知不觉,苍穹下的云层愈发深沉,猝然间,哗啦啦的下起了黑色的雨水,落地之后,寸草不生,江河湖泊不现深蓝青绿,尸横遍野,污浊的气息混合着腐臭的气息冲天而起。
所有的变故已经显示,新一轮的天人五衰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