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田武把话讲完,田书用手一指孙子,语气约显急促地询问:“孙子,依照你的说法,似乎黄帝发动的战争也是非正义战争喽?”说完,咧了咧嘴,似乎并不相信。
“嗯。”田武并没有注意爷爷在表情上的变化,仍然我行我素地说:“爷爷,您老说的没错,当年黄帝发动的战争确实是非正义战争。他发动的那场战争本身就是一场取代炎帝的阴谋战争,目的就是要让自己成为神龙氏部落的大首领。”
“哎呀,儿子。”田凭被田武的说法惊得慌忙插嘴说:“你这个说法可是与传统说法有很大的出入哟。”为了避免儿子被父亲抓住把柄,他连忙岔开话题说:“你先甭说啥子正不正义的事儿,还是赶快谈论你的制胜之道吧。”说完,连忙扭脸看了看田书。
田凭打的圆场并未引起田武的注意,接着继续说:“爷爷,俺究其黄帝取胜的原因,无非是排兵布阵时更好地利用了地形地貌,从而发挥了‘地利’在战争中的作用。”
“哦,那你对地形地貌的研究又到何种程度?”田武的话着实让田书吃惊不小。
“爷爷,是这样的。”田书的发问并没有让田武感到特别意外,他略做了一下停顿,继续讲评道:“关于地形地貌俺大致将它们归纳为四类区域,即山区、水域、沼泽和平原。而且,在这四类区域行军作战必须依据和遵循各自的地理特点指挥军队行军作战。”
没有听见爷爷吭声,他赶忙停下来,抬头观察着爷爷和父亲的反应。他看见爷爷一脸的严肃,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而父亲却面带微笑,轻轻地冲着自己点了点头,正示意着继续往下讲。
得到了父亲的鼓励,田武顿时信心倍增,瞅了一眼爷爷。底气十足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如果遵循这些原则,且运用得当,那么就能扬长避短,发挥地理优势;如果违背这些了原则。又不能即时加以纠正,那么就会招灾惹祸,陷入被动,甚至还会导致全军覆没……。”他滔滔不绝地继续往下讲。
看着父亲频频地点头,田武越发地更加上劲。他越讲越兴奋,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忽然,田书从沉默中抬起头来,伸手打断了田武的话,插嘴说:“嗨,孙子。你先甭高谈阔论。如果依老夫之见,那你还是先从在山区中行军作战的原则讲起吧。”
“哦,好吧。”面对爷爷的命令,田武别无选择,只好一边答应一边揣摩爷爷的心思。因为从爷爷讲话的语气中他似乎已经感到了爷爷的态度。“甭看爷爷始终板着个老脸。看上去似乎很严厉,但他其实对俺的研究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一想到这些,他心头犹如上满了发条,脸上露出了一丝得瑟的神情说:“那,俺就说具体一点吧。”接着,他扭头看了一眼田书说:“爷爷,俺认为在险峻的山区中行军作战必须遵循以下原则:在行军的时候。军队要尽量依傍山谷前行,这样做更有利于处置突发事件。当军队遭遇突然袭击的时候,更便于迅速地抢占有利地形。”
田书手托下巴倾听着孙子的讲述,他表情严肃但却没有吭声。田武看见爷爷面无表情,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心里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赶紧扭头又看了父亲一眼。
发现儿子正用眼睛向自己求助,田凭连忙眨了眨眼睛,用眼神告诉儿子:“孩子,没事的。你爷爷就是这么个德性,只管往下讲吧。”
得到父亲的暗示。田武迅速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另外,在山区安营扎寨的时候,营寨一定要扎在居高朝南向阳的地方,这样做既可以保证营寨的安全,同时又有利于将士的身体健康,特别是长期住扎的效果更为显著。”
田武不敢再分心多想,只得班门弄斧——将“研究成果”逐渐展开。“在山区与敌人发生激战时,千万不要命令军队仰攻强敌,这样做是非常危险和有害的……。”
田书仍然是手托下巴仔细倾听。他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波澜起伏。田武的见解确实让他吃惊不已,不得不暗中称奇:“嘿,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下了一番苦功夫。”
接着,他又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唉,没有一丁点的实战经验,居然还能琢磨出这么多花俏的原则……。”他抬起眼皮瞅了瞅田武,由衷地感到骄傲。“嗨,要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就是打死他也甭想弄出这些玩艺儿来。莫非他真的是战神?”
田书眯着眼细细地品味着孙子的观点,多少让他感到了欣慰。“这小子虽说是纸上谈兵,但让老夫听了仍然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味道。不得不承认,听了还是有所收获。”
看着孙子他又想到了儿子,于是扭过头来只管瞧了一眼田凭。看见儿子正在一个劲地点着头,顿时又勾起了他的心思。他一边伸手捋着胡须,一边感慨不已地暗自思考道:“唉,在耍嘴皮子和笔杆子方面老夫和凭儿还真赶不上这个这臭小子。”
虽说田书在心里认同孙子有两下,但脸上他却不愿露作出一丝退让。等田武的话音一停,他连忙发问道:“那,孙子,你在江河湖泊地域行军作战的原则又是什么呢?”
看见爷爷和父亲都听得格外专注,田武心里顿时倍受鼓舞,同时也感到特别紧张。“嘿,这毕竟是俺生平第一次在将军的面前阐述研究成果啊!俺一定要努力做到天衣无缝,让他们找不出半点破绽。否则,他们就会把俺当成闹着玩,从而嗤之以鼻。”
为了缓解一下心中的紧张情绪,他伸手端起几案上的茶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放好茶碗,他轻咳一声继续说:“爷爷,俺认为在江河湖泊地域行军作战,情况要复杂一些。所以,遵循的原则也相应要多一些。”说着,他伸出手来掰着手指头准备往下说。
田书看着孙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咧着嘴想要笑却又笑不出来,只好一扬手扭头对儿子呶嘴说:“呵呵,看来你儿子研究的名堂还真不少呢?”
田凭听见父亲的话,赶忙点着头应酬道:“爹,这孩子之所以会如此成熟,还不是因为平时受到您老耳濡目染的影响吗?”说完,他睁大了眼睛观察着父亲的反应。
田凭的话让田书感到很受用,他伸手捋着胡须得意地说:“孙子,接着往下讲吧。”
田武对爷爷跟父亲的对话并不感兴趣,一听见爷爷叫自己继续说,于是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继续往下说:“爷爷,是这样的。在指挥军队横渡江河湖泊的时候,一定要远离水域安营扎寨,这样做是为了防备敌人趁机发动水攻。如果遇到敌人涉水前来进攻,千万不要急于在水中迎击。”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爷爷的反应。
为了让父亲加深对儿子的印象,田凭不失时机地抓紧问:“孩子,这是为啥呢?”
田武不明白父亲的用意,于是抬头解释说:“爹,这样做会让自己丧失所占据的地理优势,从而与敌人处于同等地位,这种蛮干的错误举动,反而会使自己陷入被动。”
田凭赶紧插嘴追问道:“孩子,那么,你认为啥子时候出击最为有利呢?”
“哦,是这样的。”父亲的搭话让田武有了批讲的对象,于是兴奋地回答道:“爹,俺认为当敌人半渡的时候出击最为有利。此时,敌人很难首尾兼顾,从而军心不稳,容易动摇。而咱正好能充分发挥陆战优势,直接打击刚靠岸的敌军,将他们赶下水去。”
“言之有理!真乃神机吵算。”田武话音一落,田凭立即拍着巴掌高兴地夸奖道。
得到父亲的夸奖,田武激动得抬起头来,猛地一扬手说:“所以,在同敌人决战的时候千万不能背水列阵迎战。因为这样就等于断了自己的退路,万一决战失利便会导致全军覆灭。”说着,他又斜眼看了一眼爷爷,可爷爷却眯缝着眼睛,似乎正在沉思。
不见父亲即时搭话,田武只好继续说:“如果非要背水列阵,那么就无疑是在玩火拼命,走的是没脑子的险招险棋。”接着,他扭过头看着田书问:“爷爷,俺说的对吗?”
田书似乎并没有听见孙子的问话,仍然眯缝着眼思索着。看见爷爷正在沉思,没有作出回答,田武于是也不敢贸然打断他的思绪,只得停下来,暂时不吱声。
“哦,怎么不讲了?”房间里的安静反而让田书回过神来,十分纳闷地问道。
田武并没有直接回答爷爷的问话,反而十分好奇地问:“爷爷,您老在想啥子?”
“喔,老夫正在想半渡而击的事哩。”田书抬起眼皮看着孙子,撇着嘴说:“刚才老夫凑巧想起了宋襄公与楚成王在泓水打的那一仗,不就是这种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