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津津乐道地侃侃而谈,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少爷,那爻辞真的是深奥难解啊!”他一扬眉头无限感慨地说:“哎呀,您是不知道,就连博古通今的周太史也被难得一筹莫展,急得团团打转。”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嘻嘻,好家伙。他反复念叨了半天,仍然是吱吱唔唔地囫囵吞枣,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看见老管家神龙活现的模样,陈完再也忍不住了,摇晃着老人家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催问道:“老管家,那爻辞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又是谁最终将它解开的呢?”
“好,好,甭着急,让老奴慢慢讲给您听。”陈完的举动令老管家激动得眼中闪动着泪花,感到既欣慰又难过。他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然后看着陈完继续绘声绘色地说:“少爷,那周太史一看解不开爻辞,更没法自圆其说,顿时就挂不住脸了。他红着脸索性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双手抱着头冥思苦想起来。”
看着老人近似于滑稽的表演,陈完觉得十分好玩,忍不住笑着花诮道:“哇噻,老管家,想不到周太史还真是一位倔老头!这不正应了‘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句谚语吗?”
“哎呀,可不是嘛?那周太史确实很犟。”老管家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茶,接着又说:“嗨,他这么一关就是三天三夜,没日没夜地冥思苦想,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听着老管家口若悬河地叙说,陈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突发奇想地询问道:“哎呀,老管家,您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似的……。”
面对陈完的质疑,不等他把话讲完,老管家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少爷。你甭不相信。”说着,他十分自豪地拍着陈完的肩膀说:“告诉您吧,世上再没有人比老奴更清楚这件事了。”接着,又洋洋得意地问:“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完反被问得无言以对。只好顺着杆子往上爬。“俺怎么知道这是为什么呢?”说着双手一摊,两只眼睛流露出了纳闷的神情,呆呆地看着老管家。
看着语塞的陈完,老管家心里简直爽透了,于是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兴奋地说:“少爷,这是因为先君特意安排老奴侍候周太史的缘故。俺一直在门外守候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清晨,房门突然‘吱’的一声被打开了……。”
“爻辞已经被破解了?”不等老管家把话讲完,陈完已经瞪着大眼睛抢先发问道。
“那是当然。”老管家抿了抿嘴唇,笑嬉嬉地回答道:“嘻嘻。老奴一看周太史欢天喜地地探出头来,心里当即就明白爻辞中的疑团已经被他破解了。”
看着满面春风的老管家,陈完揉着眼睛追问道:“那爻辞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
看见陈完如此着急,老人高兴得猛一击掌,神气十足地说:“少爷。爻辞上说:‘这是观察国家的礼乐风俗,有利于做君王的上宾。这大概表明他将要取代陈国拥有国家?不是在陈国,而是在别的国家?也不是应验在他的身上,而是应验在他子孙的身上。”
“那,怎么会是在齐国而不是在楚国呢?”陈完没有明白过来,满腹疑惑地问:“再说,楚国对陈国的影响可比齐国要大得多。即便将来俺返回故国也比齐国要容易呀?”他挠着头,接着又问:“老管家,周太史没有说会应验在俺那一代子孙的身上吗?”
老管家摇头晃脑,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完的疑问,只是神情严肃地继续背诵着爻辞:“如果是在其他国家,那个国家一定是姜姓。姜姓。它是尧帝时四岳的后代。事物不可能两个同时都强大,当陈国衰亡之后,他的子孙可能就该昌盛了吧?’”
“哎呀。”陈完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地问:“老管家,这爻辞讲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看见陈完挠着头迷惑不解的样子。老管家得意地笑了起来,拍着陈完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少爷,甭说你跟听天书似的。其实,谁都弄不明白。”
陈完一边用手挠着脑袋,一边转动着眼珠十分不解地问:“老管家,这爻辞究竟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呢?不会是周太史在故弄玄虚想愚弄先君吧?”
“嗨,这怎么可能?”老管家没想到陈完会持怀疑态度,于是连忙解释道:“少爷,甭不相信,这爻辞可是根据《易经》推算出来的哟。”他担心陈完不当回事,接着又加重语气强调道:“况且,周太史不仅精通《易经》,而且测算一向都十分灵验。”
看着老管家既神秘又焦急的神态,陈完并不想与他罗嗦下去,于是抬起眼皮直奔主题问道:“老管家,那,您是否还记得周太史是怎么解释那个爻辞的?”
“嗨,当然记得喽!”老管家兴奋地一拍大腿,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高兴地说:“少爷,经过周太史的一番讲解,大家这才终于弄明白了爻辞的意思。”
说这里,他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才眉飞色舞地说:“原来,这个爻辞是说您将来要在齐国发迹,成为齐国的坐上宾,而且您的子孙后代还将成为国君哩。当陈国消亡之后,就该轮到他们昌盛了。总而言之,你的福地应该就在齐国。”
听老管家这么一说,陈完的心口顿时“嘭嘭”地跳个不停,坐立不安地搓起手来。他心里着实吃不准爻辞指引的道路是否真的能够走得通?除此之外,在他心中仍然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法子放下。一时间,他张着嘴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管家。
看见陈完犹豫不决,老管家心中焦急不安地嘀咕道:“少爷真是一个顾家的人呀。现在真的要他离开,心中却又纠结得难以割舍。老奴该怎么劝谏他呢?”
正当老管家心中倍受煎熬、左右为难之际,陈完终于难过地开口说:“老管家,俺如果去了齐国,那陈国的家又该怎么办呢?还有您,这么一大把年纪可经不起折腾呀。”
“哎呀,少爷!”老管家被陈完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眼中闪动着泪花,深情地看着陈完,声音颤抖地说:“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逃命可不敢念家的啊!”
接着,他又咬着嘴唇激动地说:“少爷,老奴虽然跑不动了,没法再为您保驾护航,但一时间还死不了。如果您信得过老奴,就是拚上这把老骨头再操持几年……。”
看着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陈完流着眼泪说:“老管家,俺不忍心抛下您不管呀!”
“哎呀,少爷。”看着犹豫不决的陈完,老管家把心一横焦急地催促道:“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您就甭再犹豫了,当心夜长梦多,还是逃命要紧啊!”
“哈哈!”齐景公听着听着笑了起来,拍着巴掌说:“原来田氏的祖先还有如此惊险的经历?”说着,瞅了晏婴一眼感慨道:“唉,田氏祖先干的那些事也真够缺德的。”
“对呀!”晏婴顺着国君的意思,接过话茬说:“君主,正是因为田氏祖先干的那些事太令人不齿,所以陈国才会衰亡得这么快呀。”说着,又趁机将话锋一转,撇着嘴说:“不过,有些事情还得宁信其有,勿信其无,应当多如防范才行……。”
不等晏婴把话讲完,齐景公一扬手嗤笑着问:“嘻嘻,爱卿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
“嗨,君主,臣不是杞人忧天,有些事甭不相信,弄不好就会吃大亏,连哭都来不及啊!”齐景公满不在乎的态度把晏婴急得差点没哭出来,赶紧凑上前劝谏道。
齐景公低头看着愁眉苦脸的晏婴心里开始打起小鼓来。“晏婴这货可是能掐会算,瞧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在故弄玄虚。莫非这里面还真暗藏着什么玄机?况且……。”他不敢再往下想,也自知想不明白,于是抬起眼皮问:“爱卿,能不能把话讲清楚点?”
“哦,是这样的。”看见引起了国君的重视,晏婴提起精神仔细地想了想,认为将话挑明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君主,田氏来自于陈国,雄心壮志非同寻常。况且,大斗出小斗进的行为并非臣子所为,臣怀疑其有收买人心之嫌。”
“你的意思是说田氏有谋反篡位之心?”齐景公斜视着晏婴扬手说:“爱卿,甭这么疑神疑鬼。田氏来到齐国都七、八代了,如果要谋反早就反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君主,人心隔肚皮,还是多个心眼好呀!”晏婴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谏道。
“那,你说寡人该怎么办呢?”齐景公翻着眼皮问:“总不能妄加罪名吧?”
晏婴加重语气说:“君主,臣只想提醒您甭重用田氏,特别是那个叫田武的娃娃。”
“哦,好吧。”齐景公郑重地答应了晏婴:“寡人记住了你的忠言,不重用田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