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问情(六中)
这话,问得可是有点不讲道理了,军统局内部的确有很多素质颇高的俊男美女,其中还有不少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无论学问还是待人接物都绝对拿得出手,可这些高素质的人才要么服务于技术部门,要么已经被提拔为高级干部,大热的天,谁会像条狗一般偷偷跟在先总理夫人宋庆龄的身后转,,要是先总理夫人身上的确能挖到什么重要情报也就算了,派一些高素质人才去跟踪他也不算浪费,谁都知道她平素接触的要么是女人,要么是孩子,根本对党国沒什么威胁,派几个人过去跟着不过是为了应付差事,又何必安排得那么认真,。
几乎出于本能,毛人凤就想出言替自己辩解,然而看到戴笠那深邃冰冷的眼睛,他心中又猛然打了个突,“不可,戴局长今天是存心找茬敲打人來了,老子越是自辩,他肯定会越生气,还不如直接宣布投降,任打任罚,让他把肚子头的气散发出來,好歹也能留个沉稳老实的印象,今后还有重新获得信任的机会。”
想到这儿,毛人凤立刻低下头了,老老实实地认错,“局座教训的是,卑职最近心浮气躁,才犯下了如此大错,卑职知罪,请局座惩罚。”
“知道错就好。”戴笠点点头,对毛人凤态度非常满意,“回头写一份报告交给我看,另外,下次先总理夫人再來重庆,你派几个体面人去跟,别狗眼看人低,她虽然不爱管什么事情,真的发起脾气來,你我依旧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卑职这就去写。”毛人凤心头登时一轻,赶紧敬礼告辞。
“回來。”戴笠用力拍了下桌子,大声喝止,“我让你走了么,,难道你毛齐五就那么忙,连听我几句话的时间都沒有,。”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毛人凤心里头怒火万丈,转过身,脸上依旧堆满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局座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卑职一定不折不扣去执行。”
“贺局长夫人附近,最近是谁在盯着。”戴笠轻轻用眼皮夹了他一下,顺口询问。
“是,是卑职安排沈醉在跟。”郑介民想都不想,强先一步大声汇报,“沈醉是咱们军统局里内的后起之秀,文武双全,又生得一幅好皮囊,派去暗中盯军统前一任局长的夫人倪雯君,绝对不会吓到贺夫人。”
但是,他的话却令戴笠火冒三丈,用力拍了下桌案,大声呵斥,“胡闹,谁让你派人去盯贺夫人的,都赶紧给我撤回來,把派去盯贺夫人的弟兄全撤回來,无论明的暗的,一个都不要留。”
“这”郑介民愣住了,满脸委屈地看着戴笠,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照理说,既然毛人凤安排一群地痞混混去跟踪宋庆龄是错误行为,自己安排了一个高素质人才带队去跟踪倪雯君应该是个正确选择才对,怎么也沒有局座附和大人的心意,反倒和毛齐五落到了同样下场,。
“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你摸摸自己肚子,里头到底有沒有良心。”见郑介民又做无辜状,戴笠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指着对方鼻子大声咆哮,“贺局长才走了几天,你就敢派人去跟踪他的夫人,,让外边的人看到了,会怎么说咱们军统,会怎么说我这个军统的当家人,,是忘恩负义,还是为了立功不择手段,,你说,你说你这样做对咱们军统有什么好处,。”
郑介民被骂得满脸通红,心中却依旧不怎么服气,低着头,小声回应,“局座息怒,局座息怒,且听属下解释一句,那,那贺夫人三天两头就往曾家岩跑,重庆,重庆现在很多左派人士的集会,都有她的身影,万一,万一她真的倒向了延安”
“混蛋。”戴笠抓起桌子上的派克金笔,直接朝郑介民的脑袋掷了过去,“你以为就你看到她去曾家岩了,重庆才多大地方?!贺夫人又那么有名,走到哪里不是无数双眼睛盯着,!为什么别人都视而不见,就你瞎积极,,你比全世界的人都聪明么,还是全世界就你一个傻瓜,。”
郑介民的脑门上立刻被砸出了一个青包,委屈地垂下头,不再敢说话,毛人凤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忍不住偷笑,军统前局长贺耀祖的夫人倪雯君政治态度倾向延安,这在重庆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包括贺耀祖之所以辞去从军统局局长和军事委员会办公室主任这两大要职,都是为了主动避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是个人就能拿倪雯君的政治态度做文章,且不说贺局长在党国内部人脉雄厚,关系通天,即便贺局长现在已经落了势,就凭着他当年待军统局弟兄们那份情义,大伙也不该挑头去查他的夫人。
“郑介民啊,郑介民,叫你跟老子争功,这回,你争到了一桩大功劳,看怎么把你活活撑死。”心里想着郑介民跟自己的往日恩怨,毛人凤的头低得更低,对戴笠的态度也愈发地恭谨。
两相比较,郑介民委委屈屈的模样,就愈发显得可憎了,戴笠气得不断咬牙,指着此人的鼻子,继续咆哮,“不服是不是,好,你有种,咱们军统局的庙小,耽误了你的前程,去,你现在就去委员长那里,把你和沈醉两个调查到的结果交给委员长,当面告诉他,贺夫人是个赤色份子,看看委员长是枪毙她,还是枪毙你。”
“卑,卑职不敢。”郑介民被吓得接连后退,耷拉着脑袋,小声求饶,“卑职知道错了,请局长息怒,卑职这就把沈醉他们撤回來,再也不敢去打扰贺夫人了,。”
“你错了,你怎么会错呢,你错哪里了。”戴笠不屑地撇撇嘴,大声冷笑。
此时此刻,郑介民脑子里乱得像浆糊一样,根本无法猜到戴局长今天为何要找自己的麻烦,继续耷拉着脑袋,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说啊,你错哪了,我问你话呢。”戴笠却不肯像先前放过毛人凤那样轻易放过他,拍了下桌子,继续大声质问。
“卑职,卑职不该派人去盯贺夫人的稍,卑职,卑职对不起贺局长,卑职让局座难做了,卑职甘受责罚。”郑介民被逼得无路可退,只好违心地承认错误,自请处分。
“我不难做,我有什么难做的,我这个局长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对付日本人上,根本沒功夫管重庆的事情,你忘恩负义,与我何干,。”戴笠耸耸肩,继续撇嘴冷笑,“我说郑介民啊,郑介民,你在军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人能查,什么人不能查,你心里头就沒个章程么,贺局长出使苏联,光是军火就陆陆续续帮委员长谈回來二十个师,甭说你抓不到倪雯君的任何把柄,就是把她抓了个人赃俱获,有那二十个师的军火在,委员长还能把她怎么样,。”
“这”郑介民终于恍然大悟,低下头,心服口服,“卑职糊涂,谢局座指点,卑职这就把人都撤回來,相关档案一概销毁。”
“顺便把跟进高敬亭事件的相关人等也撤回來,就此罢手。”戴笠要的就是郑介民的绝对服从,把语气放缓了一些,低声吩咐。
“是。”郑介民不敢追问原因,赶紧敬了个礼,满口应承。
然而,戴笠那边却突然沒有了声音,郑介民心中愈发惶恐,只觉得两条腿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坏了,局座发现自己那些小手段了,今天把自己和毛齐五叫进來,就是为了痛下杀手。
正吓得****间,却又听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