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面亮起了鲜明的旗号,一个大大的“张”字,飘扬在山坡上空。
集庆路西面,秦淮河畔,花云和冯国用等人,被张阳的大本营一个千人队,堵在了当路。
后面,有水军的追赶,前面,有埋伏好的兵马的堵截,往哪里逃?
要是早逃出一步,还至于被逼得这么急迫吗?花云有些恼怒,那个判断不清楚形势的冯国胜。
“花兄弟,我们杀开一条血路!我老冯打头阵。”说着,冯国胜就挥动自己的大刀,向前冲去。
“冯兄弟,别!”花云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砰”的火铳声响起,接着,冯国胜就倒在了地上,没冲出十步远。
此次失败,不是自己不勇敢,不是技不如人,只是,武器没有对方厉害,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花云看着身边的人,个个露出了恐惧,再看着前面,对方已经步步紧逼,自己只要稍有异动,火铳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倒在地。
怎么办?怎么办?
花云望着身边马车里的朱元璋,再望着右侧的河水,此时,还是正月,虽然南方的河水从不结冰,河水也是冰冷刺骨。
河水在哗哗地流着,见证着一个强势人物的衰落。
“大哥,花云已经尽力了,只可惜,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花云小声地说出这句话。
“你们都不许动,否则,小心火铳无情。”对方在逐渐地走近。
后面的水军,也追了上来。
“好,我们投降。”花云说着,抱起马车里的朱元璋,说道:“这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朱元璋,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们。”
跟随花云的老部下,惊诧地看着花云的举动,他们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勇将花云,原来也是卖主求荣的人!
如果冯国胜没死,看到这景象,恐怕也得气死,或者,冯国胜会被气得活过来,给他两巴掌。
朱元璋在这里?堵截的千人队,感觉自己真是太好运了,自己只是奉大哥的命令,堵截可能从城内出逃的守军,没想到,将朱元璋给堵住了。
这个看起来很衰弱的中年人,是朱元璋吗?
高兴之余,没有人注意到,花云抱着朱元璋,走的路线有些歪歪扭扭。
忽然,花云瞅准机会,“噗通”一声,抱着朱元璋,纵身跳入水中。
“大哥!”这时,士兵们才反应过来,几个忠心的,跟着想要跳入水中。
可惜,晚了,乓乓的火铳声传来,他们全部被打倒在地。
“留个活口!”对面的水军赶来,正是卞元亨带队。
看着倒了一地的对手,没有一个活口,他真想破口大骂。
赶到旁边的秦淮河,只见水面打了几个漩涡,却看不到刚才跳下水的两人的影子。
“水军,出动战船搜索。”卞元亨说着,望了对面那个千人队一眼:“愚蠢的家伙!”
刚才本来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有可能生擒朱元璋,但是,现在,一个活口也没有了,连刚才跳下水的那两人,究竟是不是有一个是朱元璋,都不知道了。
大本营也有菜鸟!
卞元亨急速命令水军船只,搜索刚才跳水的两个人,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水里面冰冷刺骨,就算是跳下水,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其中一个人明显是病了,估计在水里,他们也活不了。
说不定,一跳下去,就淹死了。
杀那间,冯国胜仿佛心里痛了一下,手脚也慢了。
姓命相搏,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谢再兴的大刀,已经快速地挥舞到了他的脖子上,下一刻,就将砍下他的脑袋来,看你拿什么抵抗!
不过,谢再兴做好了收手的准备,生擒了他,比砍死他更有价值。
突然,冯国胜目露凶光,脑袋没有闪避,而是双手一伸,豁着脑袋被砍下来的危险,刺出了最后一枪。
谢再兴硬生生地收手,刚想说:“投降吧!”却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对方的长枪,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卑鄙,无耻,我饶你姓命,你反而不念情意!谢再兴此刻想什么,也已经晚了。
“咣当!”大刀掉到了地上。
“不许动,放下武器!”突然,外面冲来手握天阙铳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起来。
张阳终于赶到了,却看到了这么个结局,一大群士兵在围观,两个人在争斗,其中一个的大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另一个的长枪,却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我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名堂,你以为这是街头卖艺啊!张阳立刻命人,包围了这里,火铳举着对方,稍有异动,立刻消灭掉。
“哈哈,大哥,叛徒,终于被我老冯给杀了!”冯国胜没有丝毫的害怕,抽出带血的长枪,一步步地走过来。
“砰!”一枪打到了他的腿上,他用力支起身体,接着向前走。
“砰!”又是一枪,双腿中弹,冯国胜跪倒在地,还是向前挪动。
另一个人倒地的一瞬间,张阳终于看清:“谢将军!”
此时,楞在一旁的士兵,才赶紧扶起自己的头领,此刻,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谢将军,你怎么这么鲁莽!”张阳赶紧上前,扶起谢再兴,说道。
“大哥,我老谢这,这些人,就交给你了,还有,照,照顾好我女儿…”谢再兴话没说完,头一歪,倒在了张阳怀里。
“谢将军,谢将军…”
“砰!”第三颗子弹,打在了冯国胜的胳膊上,冯国胜终于没有力气动了,只能用已经开始模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张阳无比郁闷,这也太夸张了吧?你都占据绝对的上风了,还去亲自和人家比试,结果,出了悲催的结果,被人家给扎死了,兵器无眼啊!
虽然说让你的人冲在第一线,那是考察你的忠诚,不过你做得已经足够了,不必非得用你的姓命来证实吧?
张阳不知该怎么责怪这个不幸“战死”的谢将军,难道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亲自与人砍杀,寻求乐趣?
“冯将军,朱元璋在哪里?”张阳回过头,望着另外那个人,当初和朱元璋谈生意的时候,曾经和这个人见过,没想到,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哼。”冯国胜没有搭理他,身中三弹,体内流血过多,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突然,他的嘴里流出了血来。张阳快速地用手一掐,就看到了嘴里的半段舌头。
“咳,咳…”他咳了两声,还是没有缓过来,用僵硬的手指想抓什么东西,最终掉落了下来。
冯国胜,死了。
咬舌自尽,那是需要相当大的毅力的,平时吃饭咬舌头,都会觉得很疼,更不用说是咬断舌头。
不过,咬舌自尽,并不是说,咬断舌头,就能死了,咬舌头不会死,但是,舌头底部,有一根大动脉,咬断舌头,鲜血就会涌出,再闭着嘴,血液流入了肺部,人就会和溺水死亡一样,只是,溺的是血液。
所以,张阳才会用手去掐他的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在城外找个地方,把他葬了,把谢将军的尸体运回去,让他的女儿见他最后一面。”张阳说道。
又是个孤女了啊,怎么安置她,还真是个麻烦,要不,让她到船厂帮祖晴的忙吧,张阳暗想。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虽然死伤很多,张阳心里,早就泰然处之了。
他转念一想,谢再兴死了,其实对自己反而有利,这个谢再兴,投奔自己,就是因为在朱元璋的手下私自做生意,中饱私囊,说到底,和士信有相同的兴趣爱好,这些手脚,都是他最不喜欢的,连自己的弟弟士信都被他给打入冷宫了,这个谢将军,如果也犯了相同的错误,他该怎么处置?要是已经给谢再兴装备了天阙铳,那么,他要是反叛了自己,后果就严重了。
这也给张阳提了个醒,后世有高薪养廉的说法,自己的这些兄弟,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图什么?打跑鞑子,恢复汉人河山?这些说法虽然很伟大,但是,也要有实际的好处,比如,得给他们一定的地位,给他们较高的待遇,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回去,是该想着一个合适的标准了,这事,得和刘伯温李善长他们商量一下。
而另一方面,就是这次打头阵的谢再兴的手下,死伤的人,给予正常的安置,而立了战功的人,要受到嘉奖,不过,这支部队,绝对不能成建制地存在,得打散了分散到各支部队中去,考察之后,才能给他们天阙铳使用,反正自己要在江南再招五万人,就把他们分散到这五万人里面去吧,反正从招募到训练,没有半年的时间,是不会让他们接触到自己的高技术兵器的。
当然,他们要是愿意除去军装,当一个老实的农民,那就分给他们土地,让他们从事自己的老本行。
起义军,基本上都是农民,活不下去了,才拿起武器,如果有饭吃,谁还愿意干这掉头的活计。
张阳很快就想透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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