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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非川中部,吐蕃人临时的大营驻地。静谧的冬日里整个大营一派安详的气氛。
原本统帅青海兵马的吐蕃大将是屯住在伏俟城的,但因为局势的变化,大唐军队大兵压境,统帅青海兵马的尚结息在年前时候,把自己的帅帐移到了大非川一线。
这是一个可攻可守的地方,即使青海的几个门户赤岭、牛心堆、曼头山等都失守,但只要大非川在,那依然可以依托青海南山及鄂拉山守住青海腹地,并且可以利用地势发动大规模的反击。即使形势非常不利,吐蕃军队一败再败,那他们还是可以从大非川退往乌海、河源,再退回逻些城。
伏俟城可以丢,但大非川万不能有失,因此尚结息在这里驻扎了重兵,整个青海二十几万人马约有十五万左右驻扎在此。尚结息的打算是,放任赤岭、库山、曼头山、牛心堆等要塞地任唐军攻击,尽最大可能阻滞唐军的攻击速度,并给予唐军以极大的杀伤,然后他再集中优势兵力,给予唐军以致命的一击,将唐军重新赶出青海。
此地还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大唐名将薛仁贵曾在此惨败,自那以后唐军再没有涉足这一带。
对于吐蕃人来说,这是象征胜利的地方,这次尚结息打算在这里再创辉煌。
不过尚结息不是非常狂妄自大的人,指挥大军平定叛乱的杨晞大名他早已经知道,并且打探到唐军中已经装备了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器,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武器,但他有些顾忌了。正因为他有顾忌。因此没有在库山、赤岭一线及曼头山一带集中大量兵力阻击唐军,而是想趁唐军在攻打这些地方后,损耗非常大,士气低落,补给不足之际。倾全力一击,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在青海高原上,唐军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在这一点上,吐蕃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尚结息理所当然地认为,唐军从鄯州出发后。抵达青海腹地肯定是人困马乏了,战力根本不能和吐蕃军队相比。他对这场战役的胜利充满了信心,甚至觉得唐军不一定能攻占库山、曼头山这些地方。
尚结息所领的十五万人分散驻扎在大非川最平坦的几处地方,营帐绵延有五六十里,以山头为隔分成三块,分别为前军、后军和中军。中军由尚结息自己亲领。有七万人马,前军由小论达扎禄恭的所领,共有五万人,这两支人马营帐差不多沾在一起。后军由尚结息的大儿子达悉盖统领,大概有三万余人马,粮草什么也由其掌管。从地势上看,三支人马相互倚仗成凹形。在遇到敌军袭营时候可以很快做出策应支援。前、中、后是依据乌海方向而称的。
如今的吐蕃国内划分为五个茹,每茹的最高长官称“茹本”,茹本可以说在吐蕃国内除了赞普及大小论外最有势力的人,他们是实权派人物,往往统领数个部落,部落人数的多少就是决定其麾下的人马有多少,也就是说其地位的高低与统领的部落数量及帐数有关系。
五茹下面再分六十余“岱”,每岱的长官称“岱本”,一个岱差不多就是一个部落,每个岱大小不一。每有征战,岱本也领军出征,编在茹本之下。此番尚结息所领的吐蕃军中有十多名岱本,这些茹本、岱本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作战经验丰富。与大唐军队也有非常多的交手经历。
安禄山的叛乱起来后,陇右及朔方等节度使麾下人马大量内调,青海一线唐军力量空虚,趁此机会,尚结息率军攻占了许多原本被唐军控制的地方,现在的唐军只能控制青海沿岸那些大的州府,依坚城而守,可是说整个青海都已经被吐蕃人掌握了。尚结息有个非常远大的目标,那就是此战击败唐军后,他要趁势进步,将鄯州、兰州、河州、洮州等地都攻下来,要是有可能,还要进一步往大唐内地推进,甚至染指长安。这是他和达扎禄恭讨论后的结果。
吐蕃中军的最大的帐内,尚结息正斜躺着身子烤着火,看着几名吐谷浑女子跳舞。
天气严寒,不能出去打猎,没什么事做,烤火、听曲乐、赏舞和女人赤身肉搏是尚结息最有兴趣做的事,他精力非常好,每天晚上都需要女人相陪,甚至白天也会做这些事,现在他身边就有好几名姿色不错的女人侍候着。在听乐赏舞之时,他的手时不时伸进身边女人的胸襟内,不理会有其他人在,肆意地玩弄侍候的这几个女人的胸部,一会他们都是要侍寝的。要是床上的表现让他满意,明天还会继续侍候他,要是他不满意了,那这个女人可能就赏给其他人玩了。
尚结息除了对女人感兴趣外,他对打仗和打猎也兴致非常高。只是如今没仗可以打,打猎也不方便,只能呆在帐中听乐。训练军士的事并不需要他去做,自有手下的茹本、垈本去负责。
尚结息的三子悉诺尔侍立在自己的父亲身边,时不时为尚结息添一盅酒。悉诺尔刚刚二十岁,正是对女人最渴望的年龄,他在除替父亲倒酒的时间,眼睛一直盯在跳舞的那些吐谷浑女人的胸脯及臀部,时不时滑两下喉结,他期待着父亲兴致好了,赏给他哪个女人,可以玩乐上一阵。尚结息当众伸进身边女人的胸部,或者裙底,这强烈地刺激诺尔特的神经,他对女人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了。
悉诺尔与尚结息的习性相近,喜欢打猎、打仗,但一个冬天没办法做这些喜欢做的事,有点闷了,只能打女人的主意。归降的吐谷浑人不少,女人同样也多,还有不少大唐的女子被抢掠而来,大部有姿色的女人都被选出来,供吐蕃人的贵族享受,有满意的继续留用,不满意的一刀杀了也没事。
悉诺尔挺郁闷,一个冬天过来,他只享用了十个女人,远不能和父亲相比。他在琢磨着一会该怎么向父亲开口,讨个不错的女人回去,晚上好好折腾一下。吐谷浑和汉女样子差不多,脾性也相似,都非常温柔,相比较吐蕃女人,悉诺尔更喜欢吐谷浑的女人和汉女。
父子两人心思各异地赏乐之时,帘门被掀开了,乌茹茹本武赞匆匆进来。
被打搅了兴致的尚结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没表示什么,令武赞到跟前来说事!
“大论,这段时间我军派出去的斥候很多都没有回来,”武赞附在尚结息耳边,小声地报告道:“大论,据我们半个月前得到的消息,唐军已经从兰州开拔,往鄯州方向进发,他们会不会已经进入青海……我方斥候没回来报告消息,会不会是唐军逼近,被他们俘虏或者杀害了?属下觉得有点不正常,因此就来……向大论报告了。”
武赞看出了尚结息脸上的不高兴,赶紧陪着小心解释。
“什么?”尚结息一听,大吃一惊,心中生出不祥的感觉来,马上挥手示意跳舞的几名吐谷浑女人退下了,并把其他闲杂人员了喝退了。在不相干的人退出后,他厉声地问武赞道:“武赞茹本,果真如此?我们派出的斥候有多少?回来的有多少?”
“大论,我们派出的斥候有几十人,回来的十不到其一!”看到尚结息脸色不太好看,武赞又赶紧解释,“大论,有可能是天气缘故,他们迷失了方向也不一定!现在天气依然严寒,冰雪未化,春草未萌芽,这种时候,唐军是不可能进入青海的!”
“不,这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尚结息并不认同武赞的推断,多年打仗下来的直觉让他嗅到了危险的临近,他马上他坐直了身,命令道:“武赞茹本,你马上令本部,加强戒备,同时派出更多的斥候,打探唐军的动向,一有情报,马上向本大论汇报!很有可能斥候是被唐军的精锐人马袭杀的。”
“是,大论,属下马上去执行!”武赞行了捧手礼后退了出去,心里也松了口气。
尚结息在吐蕃国内的职务是大论,大论是仅次于赞普的职位,在吐蕃国的威望没什么人可比,即使武赞这样的茹本向他禀事都小心翼翼。其实这份怀疑武赞是昨天就产生了,但他怕尚结息责骂,也是在犹豫了一天后才大着胆过来报告此事,因为这事太过于重大!尚结息没责备他,这武赞放心大半,回到自己的大帐后,马上将手下召集起来,让各将严加防备,同时再派出大批的斥候,打探周边情况。
武赞走后,尚结息也没兴趣再听曲赏舞,略带烦躁地在帐内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转身对依然站在原地没什么动作的儿子悉诺尔喝令道:“悉诺尔,你也马上回营,吩咐手下,加强戒备,万不可大意……别忘了,我们的对手是杨晞,这个生擒安禄山的人会做出任何我们想不到的举动的!”
“是,父亲,孩儿明白!”悉诺尔作礼后,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帘,尚结息陷入沉思,好半晌后他才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杨晞,这样的天气你真的敢率军攻击吗?你就不怕有去无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