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吴军反复的攻上城墙却又被蜀兵给赶了下来,气愤不过的韩当当场就想要提刀自己上,不过最后却还是被乔仁拦了下来。到底是三朝老将,不易涉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杀光城内的蜀兵也不能抵他。
“战况如何!!”乔仁虽然身处鼓台,但是这个高坡也不过稍有高度,不如城墙上视野开阔,到底不清楚战事的发展。
一旁不停在接收探马转回信息的步骘,扭头答道:“蜀兵用了元戎巨弩,井栏难以建功!!”
“孤也没指望它们,汉军不过五千之数,这一番下来也损了三成。”乔仁低头闭眼,在一片宁静中沉思了三秒钟,终于睁开眼睛沉声道:“第二阵、第三阵上!!!”
“喏!!!!”一旁的贾华听命,即刻一个跨步上了鼓台,传达乔仁的军令。
吴军三万大军在永安城下是施展不开的,故而除却韩当的八千人之外和乔仁的亲卫外,其余士卒以千人一部为单位,被分成了二十部,每五部为一阵。乔仁的言下之意,是再要派上一万士卒。
永安城上,巨大的元戎弩几次攻击,又一架井阑轰然倒地,车上的吴兵在万般惊恐中与车体一起摔了下来,与之一起的是十几几十被压成肉饼的吴军。一时间,原本视之为攻城依靠的井阑车刹那之间成为蜀军的帮凶,城上的欢呼与城下的混乱,督战的韩当无奈之下让残存的几架井阑车离开战场。
韩当花白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手中紧握着战刀,他是真的很想冲上去,不过被乔仁严令勒止。
这时,后方吕据打马而来,到韩当身前翻身下马,拱手道:“将军,徐盛将军的第二阵和朱桓将军的第三阵上来了!!”
“妈的,老夫就不信两万大军攻不下你个破城。贤侄,即可组织人搞掉那两台巨弩,压制城头。”
“那是,老将军放心,论巨弩还是我吴人的本事,末将已经把三十台床弩推上来了,现在还有几架井阑,咱们的射程比他远。”吕据坏笑道。
还剩下八台井阑被吴军用滑轮安置**弩,当这些井阑车在更远的距离出现的时候,永安城头上的两台巨弩,用了不到半分钟就变成了一摊烂木头。就连傅肜本人也被一根巨矛射中了右腿,整只腿膝盖以下全部被折断。
攻城战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蜀军失了城头最好的远程武器,而吴军不仅人数补强,更是拥有了全面的火力压制,城头上的吴军也越来越多。加上吴人善射,点射的威力十分强劲,利用高度即使是城头上有了己方军队,也可以放心大胆的点射敌军。
战局就这样很快的往吴军倾倒,城头很快就守不住了。蜀兵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回逃,然后继续借助城内的营垒工事抵抗。
可是人数上的绝对弱势无法用一个区区的营垒墙边便能弥补,不久,吴兵们踩着死掉的同伴的尸体踏过又一次被尸体填平的陷阱,争先恐后的顺着云梯爬向高阔的巨石城墙,蜀兵个个无所畏惧的用扑刀将梯子砍烂,将梯子上的魏军挑下去,又或者是将所剩不多的箭矢射向蝼蚁般扑来的吴军。每一次射击都会遭到吴军十倍的报复,不时有人被吴军几只乃至几十只箭攒射,高喊“大汉万岁”气绝身亡。
吴军举着重重的攻城木撞击那道被他们攻了无数次都望尘莫及的城门,三推两下便撞倒,此后便是看见营内是七八个或跪或躺聚集到一起全身是血的蜀国重伤兵,正一个个举着长剑,等待吴军的到来。
接下去,成百上千的吴军从城门从城墙上如同潮水般涌来,将这些分明是这座城门最后的守军包围起来,却是谁也没上。
没必要了,这些重伤兵不会有什么威胁,不用立即砍死。
蜀歌响起,唱得不怎么样,而且,吴兵们一句也听不懂,只是,突然间,他们觉得这些蜀兵们很可笑,但是谁也笑不出来,之后,又隐约的感到一丝不安。
“弟兄们,不能让吴狗羞辱我们,我就先走一步,来生再见了。”左手受伤又没了右腿的傅肜艰难的坐起身来,拾起变得沉重的剑,在自己脖上一抹,血溅四野汩汩流个不止,转眼就看着脸色飞快的发白。“大汉”,那人手上的剑再握不住了,滑坠,斜斜插到土里。
“大汉万岁!”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呐喊,只是生命将尽、声音微弱,说完就低下头,但身体直直不倒。
“大汉万岁!”又是一声,这次是自戕。城墙上,陈到一头跳下了城墙,数十柄对他警戒的长矛,围着他的是徐盛和他手下的亲卫,不过他手下的亲卫没有这么好的身手,只能干巴巴的陈到一把跳了下去,只有徐盛尴尬的伸手一捞。
顷刻之间又是一声声或高或低的“大汉万岁”,最后,整个战场上只剩下风声。
一匹匹高昂的战马,迈着高贵的打着马蹄铁的蹄子,一步一步迈入破烂不堪的永安城,道路两旁的尸体早已不在,就是傅肜的尸体也被吴军丢进了尸体堆准备焚烧。只有道路两旁的来不及洗干净的血水,昭显着一场大战的惨烈。
乔仁一拉缰绳,目光所及,正视一名低着头的蜀军降将,这是唯一一名投降的蜀军将领,看其甲胄,大约还是一个牙将。容貌大抵看不清楚,但是身材还算是魁梧,也该是一名善战之将。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乔仁一脸和蔼的问道,不过配上其身后数百名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骑士,却那么的苍白。
“降将西充国张嶷。”张嶷低下头一脸羞愧的答道,他本来也想自戕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就被拿下了。人一旦有了希望,哪里还想要自杀,于是顺势就降了。
“张嶷!有点耳熟,既然降我天威,孤王也不亏待于你。就封你为大司马府参军、偏将,先在帐下听用了。你是蜀地人士,之后有用的上你的地方。”
“报!!”就在这时一骑信使绝尘而来。“报,汉将冯习在江州北,中我军埋伏,被后将军及庞益州联合讨死,其军有三千皆降!!”
“哦!!这可是个好消息。”乔仁微笑着扭头对身后蒙着鼻子的潘濬说道:“承明,这益州似乎**不离十了。”
“大王,曹真一曰不动,我军都不算是坐稳了西川。”潘濬好不容易放下袖子说几句话,又被一地的血腥熏得不行。
“也是,不过剑阁、葭萌关还是要先拿下来的。这样!”乔仁扭头对还在地上站着的张嶷说道:“张将军就有劳你做个向导,随上大将军率军去攻葭萌关吧!!!”
张嶷知道自从自己自尽慢了一步,这忠臣就当不成了,索姓也就破罐子破摔,拱手道:“喏!全凭大王吩咐!!”
乔仁有些诧异的看着张嶷,反正他是不知道其内心的斗争,但大约这是第一个投降将领还得好生安置一番,故而上下打量的一番之后笑道:“孤观将军身形和治儿相仿,子夏就取一副治儿的铠甲给张将军,另外拨两百精兵与他,为将者岂能没有个亲卫。”
“喏!!!”
“来来!!!”乔仁做事就要做到最好,此时翻身下马拉起张嶷的手,就往城中走去,边走还便对其说道:“来与孤说说这益州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