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我与父亲同步出了门,他急着去前厅待客,而我看入宴时间差不多了,便也赶往后苑。
正宴分为两处地方,老太后、太后以及我和诸位公主们在内苑大厅,母亲作为主人,自与父亲在外苑招呼群臣入宴,而刘彻也跟他的诸般拥趸们聚在一起。
我进来的时候太后们正在谈论着什么,个个面绽春花,十分的津津有味。老太后听得太监们传报,脸上的笑容也未收,便将我招了过去“你怎么不跟皇上同去?”我答道:“外面全是大臣,说的论的全是社稷天下,哪有我这妇道人家的坐席。”
“倒也有理。”老太后笑容不改地说。但我看她的样子倒并非关心我的去处,一看旁边,太后和公主们都呵呵地笑起来,“合该今日是个大喜日子,连皇上都按捺不住与皇后当众恩爱。太皇太后您可放心了,这对小冤家的事从此不必操心。”
我脸上一红,才明白她们议的是这件事。
老太后说:“我倒是不担心他们,阿娇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就是性子活泼些,骨子里却是个极规矩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十分缓慢,仿佛意有所指似的。我打量了她两眼,却又丝毫没从那张端凝的脸上找出什么。
太后陪笑说:“自然是的。皇后是太皇太后和姐姐亲自教养大的,操守有目共睹。便是活泼的性子,也属年轻天真浪漫,并无不妥之处。我如今只愿他们能早些养几个皇子皇女出来。也让我们这后宫热闹热闹。想想宫里头竟是有许多年没孩子们走动了呢!成日就我们陪着老太后解闷,难免显得枯燥些。”
我叹了口气。拿起酒壶又把酒樽里倒满,准备打起精神跟老太后以及各位陪审周旋。
谁知老太后默了片刻后。居然说:“这个急不来,且可以缓缓。”
我抬头望去,太后面不改色帮老太后布菜,嘴角弯得十分温柔贤淑:“是。媳妇也是盼孙心切,倒不曾催过他们。”
我没耐性听下去,好在这时候老太后身边的老太监羊怀礼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名粗衣长袍的男人,我并不认识。羊怀礼唤了那人停在殿外,自己快步走到老太后身边。先喊了声“禀太皇太后”,然后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说将起来。
老太后越听脸色越是阴沉,我猜不透是发生了什么事,能令她发威的范围实在太广了,反正不是我能过问的事情。我一眼看到刘春在廊子底下走来走去,便跟太后打了声招呼,领着晓风离席到了外头。
刘春一见我便跟老猫见到臭腥鱼似的冲了上来:“娘娘!有人找你!”
“谁呀?”我拿起银簪剔了剔牙。
刘春神秘兮兮凑到我跟前:“是田大人。”
田蚡?我把银簪放下,打量四周万物,果然见东门门槛下有人在那里探头探脑。
“找我干什么?”
“他说有好东西要送给你!”刘春笑得相当猥琐。
我得承认我这个人天生有着近乎变态的猎奇心理。比如这时候他如果不笑得这么猥琐我兴许就没兴趣了,他这么一笑,令我立即联想到类似百美图一类的春宫禁毁之类什么的,天知道我最近离那些宝贝已经有多远!且不管他怎么会投我所好的。我心花怒放,袍袖一挥,指:“过去瞧瞧!”
辗转到了东门处。这里因偏离主园,因而也没什么人来往的。衣冠楚楚的田蚡拱腰站在那里,春风满面。
“微臣参见娘娘!”
“免礼。”
我绷脸望着他头了,两手赶紧来搀我:“已经唤太医了!太后和公主们还有皇上都在那里,娘娘,快过去瞧瞧吧!”
我忙不迭地往内苑里赶,果然走到半路就见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太监宫人们在廊下站成了一堆,文武大臣也俱是,隔老远便听见屋里传来母亲急怒攻心的呼喝声,我也顾不上沿途请安的人谁是谁,提起裙子就冲进厅里。
“老太后!”
老太后躺在榻上,已经醒过来了,正在由太后喂汤水。平时威武镇定的老太太,此时浑身都透出股虚弱和疲惫,而母亲眼眶微红,强自镇定地与太医在旁说话。
我鼻子一酸走过去,扑在榻上,“太皇太后,您怎么了?刚刚还好端端的……”“娇娇!”刘彻来拉我,我没动。老太后咽了口汤药,像证明什么似的把身子坐起来了些,“别慌,刚才我起身得急了,就闪了闪,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起出门前的情景,在人群里扫寻羊怀礼的身影,却不见他的踪影。我问:“羊怀礼呢?他怎么没来侍候?”
老太后顿了顿,“我让他去办点事了。——皇上,预备回宫吧,宴席散了,也该忙乎忙乎别的事了。”
“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