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府衙摆了接风宴,本来是内堂和外厅一起进行,欢迎接待的首先是兴平公主,其次才是孟韬和种谔、狄青等一行。
奈何兴平公主高冷,或者是冷僻,直接拒绝了,所以宴会只剩下外厅,接待这些从西夏归来的少年英雄。
范仲淹和滕子京都对孟韬赞不绝口,言谈中溢美之词不断。尤其是范仲淹,作为宰相,他知道兴元府那场叛乱是怎么平定的,他更知道孟韬陇南之行的目的,如今硕果累累,成绩喜人啊!
别的不说,光是那一千匹战马,便足够让人眼红。听到消息后,无论狄青还是种谔都瞪大了眼睛,言滕子京也垂涎三尺。
没办法,西军着实太缺马匹了,哪个武将都希望自己驻守的州县,自己麾下有一支强大的骑兵。
平时想要一次弄到千匹战马几乎是痴人说梦,但这次孟韬轻易做到的,这份功劳便不可抹杀。相信政事堂和枢密院都会有赏赐,官家肯定会更加青睐。
眼下作陪的西军将领,对孟韬的态度更是客气,争相交好,甚至有巴结的嫌疑。孟家商行独家代理了与陇南羌人茶马互市,这次是一千匹,往后还会有……
年年岁岁,茶马互市不绝,这才是孟韬最大功劳和价值体现,因为白龙羌说的很明白,只与孟家互市贸易。
所以尽管有人垂涎三尺,却染指不得,陇南这块大蛋糕首先属于孟韬,怎么分配由他说了算。但凡想要得到马匹,不和孟校尉搞好关系怎么能行?眼下是校尉,但不久之后,恐怕会有进一步升迁,连升三级都不奇怪。
范仲淹最为清楚,以孟韬现有的功劳而论,甚至可以封爵,公侯伯子男里面该有他一席之地。
白龙羌归附大宋,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那个打开陇南,图谋陇右,获取牧马之地的大蓝图正在逐步实现。
这一切因孟韬而起,往后更离不开孟韬,因为白龙羌压根不相信旁人,孟韬是中间至关重要的纽带。
他已经得到消息,白龙羌前来送马匹的勇士叫泽让,曾是孟韬平叛时左膀右臂,关系亲密。泽让更有明确的表示,只有见到孟韬,才可以交割马匹,确定以后的互市时间和方式。
一句话,短期内大宋想要在西陲有所图谋,根本离不开孟韬。人的价值因他的贡献,以及不可获缺性而言的,那么孟韬的价值可想而知。
何况孟韬还带回了兴平公主,辽夏之战一触即发,这也是孟韬的功劳,而且是天大的功劳。
这可是多少能臣猛将不曾做到的,如今一个少年出马,有如此喜人的成果,不知道有多少人该汗颜?
不过官家和正直的宰相们一定会很高兴,大宋得此少年英才,可喜可贺啊!
也正是因此,官家才会直接给自己传旨,范仲淹笑道:“孟韬啊,虽说你在陇右一路奔波辛苦,但眼下恐怕暂时还不能休息。”
“哦,范相公有什么吩咐吗?”孟韬和范仲淹的接触很谨慎,所幸当着众人的面,范相公的言辞始终没有特别之处。
“是这样,兴平公主既然入我宋境,那么就得先到东京汴梁,朝廷和宫中会有接待,然后再由辽国使臣接走。”
范仲淹悠悠道:“从庆州到汴梁这段路,需要有人护送,虽说随便去个人即可,但…旁人似乎不太了解兴平公主的脾性,未免不便,一事不烦二主,还得辛苦你走一趟。”
去汴梁?
虽说突然,但孟韬并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护送兴平公主这个理由太过冠冕堂皇。可能更多还是为陇南之事吧,这样重要的事情,朝廷肯定要了解清楚。
不经意间,自己终究要走向大宋的中心地带,兴许这才只是个开始,以后会参与的更多……
“下官遵命!”孟韬欣然道:“早就听闻东京汴梁繁华胜景,一直想要去见识下,多谢范相公成全。不过在临去之前,小子需要先办两件事。”
“何事?需要本官帮忙吗?”
孟韬摇头道:“多谢范相公,不必。小子一来是想去趟好水川,拜祭家父;二来是去一趟郿县横渠,奉祖母之命去世交府上拜访。”
“嗯!”范仲淹点头道:“你父子两代有功于大宋,乃忠义之家;奉祖母之命拜访故交也是应该的,对了,郿县横渠……你在当地还需办事否?去岁有个横渠的书生前来见我,好似叫张载,乃饱学之才,胸怀壮志……”
“张载?竟如此巧合?”孟韬不由感慨道:“小子正是要去横渠拜访张世兄,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原来你们两家是故交,难怪……都是难得的少年俊杰啊!”范仲淹也觉巧合,更是连声称赞。
范仲淹赞道;“孟韬你年纪轻轻,有勇有谋,擅长经济之道;而张载……熟悉经史子集,学问一道颇有见地,故而他虽有从戎报国之志,但本官依旧鼓励他读书做学问,将来成就更大,如今他大概在家中读书吧!”
嘿嘿!孟韬心中一笑,不得不说,范仲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而且待人中肯。若不是他劝导鼓励,张载头脑一热从戎,兴许边陲会多一个战死亡魂,大宋乃是华夏后世会失去一个为往圣继绝学的大儒。
“原来如此!”孟韬道:“小子只是早年与张世兄有过一面之缘,此番拜会,定要好好请益。”
范仲淹敦敦道:“年轻人上进是好的,你聪慧敏达,年少有为,但还是要多读点书,有好处的。”
“小子谨记范相公教诲。”孟韬谦虚点头。
一旁的滕子京笑道:“千匹战马就快到了,这如何分配呢?”
提到这个问题,种谔和狄青都瞪大了眼睛,而今陕西四路各州县的将领恐怕都在翘首以盼。
“这个……恐怕要枢密院商议之后再行分配。”范仲淹没有表态,可能是一时没主意,也可能碍于和滕子京之间的关系,有避嫌的考虑。
种谔笑道;“这次轮不到,多等等也不打紧,有了孟公子在陇南这条茶马之路,战马总会有的。”
孟韬突然神情一动,沉吟道:“诸位,其实小子有个想法,骑兵若是分散开来,只能起到探查之效,于作战益处有限。若组织起大规模的骑兵军团,则效果非同凡响,奈何眼下战马匮乏……”
“有道理,不知孟公子有何高见?”对此,狄青很以为然,当即表示赞同。
“不若先不着急分配!”孟韬道:“虽与陇南互市,但眼下刚刚开始,商路是否稳定还有待检验。为了稳妥起见,我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在关陇寻找牧场,自行养马,扩充战马数量……”
“想法不错,只是这养马之地……”
“古有汉武帝在上林苑养马旧事,关中该能寻到一块小牧场吧?”
滕子京摇头道:“孟校尉有所不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关中人口众多,泾渭沿岸多是农田,牧场恐怕不好找。”
“这……”孟韬灵机一动,说道:“据我所知,陇州(县)有地名曰关山,山坡谷地水草丰茂,或可做牧场之用。”
“果真吗?那真是太好了!”虽不明详情,但种谔已经忍不住叫好。
孟韬淡淡一笑,自小喝的奶粉名曰“关山”,关山牧场在秦陇一代小有名气,应该错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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