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民顺吓了一跳,有搬过建材的,有卸过机械设备的,有扛过大米粮油的,也有拎过礼品水果的,惟独这搬运尸体,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难道不应该找专门的尸体搬运工吗?穆民顺毕竟没有受过太多的文化教育,对于搬运尸体,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法律上的问题,而是想当然的认为这个事情做了吉不吉利?怪不得这中年男子给钱这么爽快,敢情是让自己来做这极为不吉利的事情呀,于是乎,穆民顺又想到了加价......
走进破屋一看,有三个衣冠整齐的小孩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地上用稻草铺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香不是香,说臭也不是臭的味道。穆民顺虽然知道要搬运尸体,但万万没有料到是三具幼儿的尸体,“这位老板,今天这生意我是做不来了!”说完,穆民顺将捏的紧紧的百元大钞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的递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跟前,那中年男子一看,很是意外的说道:“是不是嫌少了?”
穆民顺虽然担忧这搬运尸体会有些不吉利,但在金钱诱惑的面前,还是少了一份那“抵制力”,咽了一口口水,收回那已经递出的一百元钱,补充说道:“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我们中国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你看,要不你再给50......”说到这里,穆民顺察言观色的看着那中年男子,唯恐加价高了,人家会拒绝,到时得不偿失,所以故意放慢语速,实在不行,加个20也是能接受的。可那中年男子似乎压根就没在意过价钱的问题,只是向穆民顺确认道:“加50吗?”嘴里还在这边问,手已经伸向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穆民顺见对方这么爽快,顿时也放松了不少,忙不迭的收过那50元钱,撩开衣袖,准备开干,那中年男子见状,连忙阻止道:“等等......我们两人一起搬,你一个人搬不动!”
这话一出,让穆民顺想到了一些问题:这三个小孩的尸体能有多重,搬到那锅架旁也就分分钟的事情,至于要走下山,花上一个大价钱请人过来一起搬吗?起先穆民顺以为:这事是一宗极为不吉利的事情,所以这中年男子宁可花钱也不愿意亲自动手,现在可好,他能亲自参与搬运尸体的事情,就跟忌讳的事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那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带着疑问,穆民顺多嘴问道:“老板,这小孩子的尸体能有多重,我能搬,你花钱了,看着就好。”
“搬不动!”中年男子摇着头,但也没有去阻止穆民顺搬运,意思很简单,你自己个试了就知道了。只见穆民顺弯下身,将一小孩抱到自己的臂弯处,然后起身的时候,穆民顺显然有点吃力,勉强将尸体抱起,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已经满脸憋得通红。中年男子见状,赶紧凑上前去,帮了一把手,两人这么一搬,这一具幼儿的尸体才算勉强搬起,两人慢悠悠的将尸体移到了锅架旁,不要看着小小的一段路,对于穆民顺而言,可谓是自搬运以来最吃力的一次。
在开始搬第二具尸体的时候,穆民顺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那中年男子道:“老板,这一般的孩子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子,怎么这孩子足足有一百多斤?这根就看不出来嘛!怪不得你要请个人过来帮忙了!”
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在中国,见到尸体就忌伟,在我们那边,可是一个宝呀,特别是孩子的尸体,非常的抢脚!”中年男子的中文确实不怎么地道,穆民顺提醒着应该是“忌讳”不是忌伟,是“抢手”不是抢脚。那中年男子也仅仅是点了头,一带而过道:“中文太难学了!我对我现在的中文水平,很满意!”
“老板,你还没跟我这尸体为何如此之重的原因呢!”穆民顺打听道:
中年男子寻了一个凸起的山石,坐了下来,拿出了半包烟,抽出一颗递给穆民顺道:“抽口我们老挝的香烟吧,养养力,这尸体变重的原因,我来跟你说说。”穆民顺来自云南,在中国就“酒在贵州,烟在云南”的说法,意思是喝酒最好的去处是贵州,抽烟最好的去处是云南,虽然穆民顺家境不宽绰,但在抽烟的资历上,应该是算得上正宗的烟民。想必老挝人民对云南香烟也有耳闻,所以在递烟的时候,特地交代了一句是老挝的香烟,意思很简单,就是:我这烟不能跟你们云南香烟比,先打声招呼。穆民顺或许对其他东西没有什么讲究,惟独对香烟颇有“心得”,接过中年男子递来的香烟,先是看了一下那香烟的烟叶,土黄色中略略带有白星,基本上可以断定这香烟是中下品。白星并不是真的白,之所以会“白”,那是带有一些烟叶根,一支好烟,都是烟叶所卷制,颜色为浅土黄为上佳。次烟的话就烟叶中带有一些烟叶根,在烘焙过程中,烟叶宜黄,而烟叶根较难黄,所以会显得有些略白,烟民的行话称之为“白星”。穆民顺顺水人情,拿出自己的香烟,给中年男子一根,中年男子撇眼一看,笑道:“呀,云烟。”“一云二贵三中华,红塔山下阿诗玛”的谚语不仅在中国流传,在国外特别是跟云南接壤的国家,对中国的云烟特别的推崇,每次入境云南,都会带上两条云烟,这一来就出现一种云南人买不到云烟的现象,当然,云烟也有很多种,穆民顺所抽的云烟当然不会是最为高级的那种云烟,但可以说是性价比最高的云烟——云烟(软如意)。(笔者按:软如意的这款香烟笔者抽过,烟感柔顺柔和,带有木料的清香,微微发甜,价格也就在10元人民币,是口粮烟的极佳选择,由于该款云烟跟其他款云烟比起来知名度较低,所以产量相对比较少,要买得此款的云烟还是比较困难的。)想必那中年男子也是领教过中国云烟的魅力,见穆民顺递来从未见过的云烟,迫不及待的点上吸上一口,那特有的柔和和木香味“游走于”唇齿之间,脾人心肺,精神为之一振,“好烟、好烟!”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赞叹了起来。再来看穆民顺这里抽起了那支不知道是何名字的老挝香烟,略略吸上两口,感觉比较糙口,很不适合穆民顺的口感,碍于情面,还是匆匆吸完了,那中年男子见状,尴尬的说道:“我们的国家也好还是越南,都挺生气的......”
“生气什么?”穆民顺一边拿起自己的云烟点上抽着,一边问道:
“跟贵国的云南相邻,烟草业都被你们挤垮了。”中年男子本就中文一般,可以说出“挤垮”两字,可见平日里有关烟草的话题没有少聊。穆民顺听到这样的评价,本能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笑着说道:“这也不怪你们,我们盛产的云烟即便是在中国各地,也是可以畅行无阻的,老板,你看......我们烟都抽的差不多了,你还没说那尸体为何会很重的原因呢!”
“对对对......在我们老挝,夭折的孩子,其尸体是最值钱的,因为它可以提炼一种东西,叫‘苛刹阂’(音译)......”那中年男子抽着烟说道:
“苛刹阂......这是什么东西?”穆民顺不理解的问道:
“这个名字在中文中是没有的,直观一点的意思应该叫‘尸粉’。”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尸粉?”穆民顺还是不明白这“苛刹阂”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那中年男子摁灭了烟蒂说道:“是尸体提炼出来的一种粉末,在我们老挝,这种粉末是非常精贵的,论克卖,可以卖很多钱。”
穆民顺听的云里雾里的,实在不太明白这尸体提炼出来的粉末为何能赚钱,那提炼出来的不就是骨灰吗?要是骨灰都能卖钱,那去趟坟地,掘点骨灰盒出来,那不要发大财吗?“老板,这个苛刹阂到底有什么用?以至于得精贵的要论克卖?”穆民顺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太懂,据说这东西可以给人带来好运。我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都是做这个行业的,做出来后会有专门的人来收购,至于那些收购的人买了后干嘛,我就不清楚了。这应该是一种规矩,采购的人和制造的人互不干涉,这个规矩从我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穆民顺见这中年男子又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连忙打断道:“不用这么麻烦的讲,用‘祖祖辈辈’四个字就能概括很多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