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从烧开到晾好,也过了挺大一阵了,这水能澄清早澄清了。宝成寻来一疙瘩比较稀的布,来回把盆里的水过了好几遍,颜色却还是黑的。润成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小子用上了。
因为小子从弓家的东房,那边院里臭小的腿已经肿胀到撑开肉皮子的程度。润成听说这些,想起了因为天干地里圪卷起来的土皮子。心儿一顿犯恶心,强忍住,跟弟弟们揭开了那堵墙的白墙皮。大概这也是有枣没枣打三竿的过场。确实没看着。后来想着,该不会是煤油灯的光不够亮。润成叫进成回家去拿电棒子。哪知道拿来电棒子的进成刚走近东房门口,就看见了什么。
进成以为自己看错了。呆着看了遇到你之后。他叫二哥过来,他站在二哥原先站着的地处。润成看见了刚刚弟弟看见的,墙上明明显显是三个影子。老三跟老四是两人,墙上是三个影子!润成关上电棒子,再看看,还是三个。他用手捂上电棒子,光不亮了,墙上的影子看不见了。宝成在那边站不住了,蹭蹭跑过来看。却没看见。润成再站过去,宝成叫唤着说还真是活见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嘛。
弟兄三个离开墙跟前,到了房子外头商议。娃娃都知道,电棒子照过去,有几个挡住光的东西,就是几个影子。墙上三个影子,那就应该是三个挡住光的人。说到人,进成扶扶自己的眼镜。说对面的不一定就是个人啊。润成问为什么,进成说我们有人站在墙跟前,电棒子照过去,影子有两个是人的。我们脑子里自然而然就把第三个当做了人的影子,其实还真不一定是人的影子。我们没注意,可能叫自己的想法给糊弄住了。问题是。要是人的影子,寻不到这个人在哪儿。而要不是人的影子。那它是什么东西找出来的影子。
三人回到房里接着寻了半天,什么日怪处也没有。除了炕上散落的些烂扑克牌之外。这里没什么东西。润成想想,还是站在稍微离墙远些的地处,用电棒子照过去。他看了一眼就心里放松了,敢情本来墙上就有个影子,不是非得他们站在跟前才能有。刚这么一想,就发觉不对,宝成刚刚怎么看不见?脑子里稍微一动,再看墙上的时候,影子没了。润成以为是位置不对,在房里连着换了好几个位置,都没再看见什么影子。这一顿折腾下来,天也快明了。官庄的人们知道臭小出了这事,天刚明就有人准备到秦家再看看娃娃怎么样了。臭小是挺捣蛋,可那不是娃子吗。秦家人还是挺不赖的,就说这些年,因为秦家老大的缘故,官庄人来回买些不好买的东西,不也挺顺利吗?再说就是每年卖那些棒子,不也是总能卖个不赖的价钱吗。说起来,官庄人的人情还是不赖的。有人路过弓家的门口,自然也就看见了砸开了锈锁的大门,听见了里头的人声。进来一看,发现秦家弟兄三个在对着堵墙发呆,这些人也没敢多问,有的呆看,有的吃起烟来看。
三个人看不出来,再多些人也没看出来。润成把?头摔在地上,说回家,多少歇歇。回到家里大愣看出来是小子们脸上的颜色,知道没个正经结果,也没多问。这个时候问什么?问也是白问,他心儿一清二楚。润成端着碗,心说看看臭小去吧,哪知道看了一眼,就吃不下去饭了,这倒也不是觉见肉皮子翻卷起来恶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子。他是心儿麻烦的吃不下去,本来是能试试的,可眼下根本看不出来该怎么试,谁知道那些土到底是哪一片片的土?搁下碗里满满的饭,不由得就从兜里掏出了根烟吃上了。点着烟就到了弓家的院子里,对着墙看起来。这没有一点方向在房里瞎寻,就不是个法子。
润成影子出现前后的事又想了一遍,发现这个影子出现的时候,是跟几个事大概有关系的。头一个光得强,第二个就怕是得对上那个位置,三一个就是时候得正好。要不就是这个影子是分时候才能出来的,这也就是宝成为什么看不见的缘故。可是什么东西,才能有个影子吧还这么讲究,一阵有一阵没的。润成觉见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东西也不能这么神走鬼跑的,再说这院子,是弓家的院子,这里头的日怪还少吗?想见这些,远的近的跟这个院子,这家人有关系的事都出现在脑子里。他记起正窑里那个堵上的黑窟,还有黑窟里的排位。想想,当年老汉就是叫吊在这个房里的,大概对过去就在墙上影子的这个位置,想到这些,润成觉见多少有些想通了。
人在实在难受、害怕的时候。三魂六魄就容易出了七窍,到处乱走。至于到哪儿就不一定了。这些魂魄出来之后,在认定下神来之前。在外头乱跑,就有可能钻进什么地处出不来。叫魂之类的事就是因为这个,至于什么地处才能拘住人的魂魄,师父书上说的是有几种。有的是地形上过恶,有的是有阴邪的物件,比如看着枝条就不好招惹的槐树,或者是磨扇,甚至就是疙瘩界碑。眼下弓家院里没看见有这样的东西,应该是头一种可能。按理说。弓家的院子里的房都是住过人的,怎么也算不上地形过恶。再说了,润成在早年刚跟着师父文瘸子学看风水手艺的时候,就站在对面的五十亩地看过这边的官庄,权当练手之后,他没看出来整个官庄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至于弓家的院子,那地形占的根本就是官庄头一份的。想想也是,要不他们家能多少年都是官庄独苗一个的地主?
左想右想,到这儿还是想不通了。抽身过去看看腿不见消下去的小子。心儿更发愁。老丈人拍拍润成的肩膀,说着急也没用,耐住性子好好想想,我们木匠看东西不能光靠看见的东西。也不能光从一个位置来看,这样下出来的料是直不了的。这些话倒像是点通了润成,他想见了什么。从院子里搬个梯子腾腾出去了,后头圪蹴着吃烟的宝成招呼了二哥一声。赶紧跟上。
上来东房赶不上墨汁那么黑,但是这个颜色本身就叫人没法不起疑心。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回头叫二哥。润成过来一看,心儿发凉,不光味很难闻,颜色还成了黑的!是因为土的缘故吗?可这些土也不是黑的啊。从烧开到晾好,也过了挺大一阵了,这水能澄清早澄清了。宝成寻来一疙瘩比较稀的布,来回把盆里的水过了好几遍,颜色却还是黑的。润成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小子用上了。
爹拄着棍子出来问怎么还没好,水不是已经烧好晾好了吗?可是看见了盆里的水,也不说话了。最后还是他下了决心,叫两个小子把水端了进去,却又过不了香香这一关。一直靠在小子跟前的香香,看见水的这个颜色实在叫人害怕,死活不叫人给臭小擦洗。润成拽了几回,女人抱着小子就愣是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