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来世,你母亲不要再遇见我。愿她能找到一个什么事都将她放在第一位的人,愿她一生开心幸福。”余吉新叹息的说。也许,若是妻子还在,他绝对不会在去做什么实现梦想这样的事了。毕竟他已经老了,老了就该和相爱的人携手相伴,共看细水长流。也许再有一次选择,真的会做不一样的选择吧,不然现在这心中越来越深的痛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父亲你从来没有让母亲失望过。”余杰原谅父亲。可是年幼时母亲眼中的期盼无奈温情和等待,深深刻画在余杰和余思月的心里,让余杰的心里满满都是心疼。虽然现在的自己能够理解父亲,但余杰心里更怜惜母亲。所以长大后他放弃进入官场,那个冰冷残酷,杀人不见血,桎梏人一生的地方,纵然有袁秀余吉新这样好的铺垫,他也放弃。余杰更愿意做商人。商人虽然唯利,时间却自由,余杰相信自己肯定不会让深爱自己的人苦苦等候却守候无望。
“那是用她的苦和孤寂堆积出来的,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母亲了。余杰,对不起。对不起让年幼的你们苦苦等候,让你们的母亲郁郁而终,让你们从小失去母亲。”余吉新满是歉疚的对着余杰说。
“父亲,你没有做错,人无完人,你不可能事事做到最好。”余杰眼含泪水的说。余杰虽然能理解余吉新作为丞相所做的一切,但是他责怪余吉新作为父亲没有做好的一切。父亲居然向自己道歉,余杰真的很高兴。
“你能这样说父亲很高兴。”余吉新看着余杰深感欣慰。余杰这样回答。说明他真的长大了,一个男人拥有宽广的胸襟和气魄才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他的孩子。能够在蓝天翱翔了。
“父亲,你们在说什么。和我说说呀。”余思月的声音传过来,两人男人相视一笑,决定不把今天的谈话内容告诉余思月。
“说什么?说你不安分,到处跑,都要离开了还不知道收敛。”余吉新宠溺的戳戳余思月的额头,只是话到后面声音就小了,隔墙有耳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是啊,父亲说你最近玩的很疯。”因为最近没有事情,余思月往皇宫跑的次数很多。比起平时十天半月不见人影。差别确实很大。
“人家知道要走了,就是想和袁敏多待待嘛。”余思月很委屈啊。从小打到,她的朋友也就只有袁敏。现在自己要离开了,两人再见面的机会恐怕不会再有,心里难免伤感。
“思月,你要知道,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余吉新没有转圜余地的说。他和余杰走了,把与余思月一个人留在比亚斯,余吉新无法想象她会遭受怎样的危险和伤害。
“父亲。我知道的。该离开时我会离开。”余思月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绝不会让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只是心中的伤感在所难免。
“嗯。”余吉新点头。
然后在当晚余吉新说,两天后就离开比亚斯。一如余吉新自己所说的。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放下。感伤要有限度,不能让情感左右事情的是非。既然已经决定离开,还是早早的走了的好。余吉新怕伤感的余思月让袁敏觉察出什么。那丫头可聪明着呢。余杰对父亲的决定非常赞同,为了不节外生枝。夜长梦多,事情断的越早越好。
至于余思月。民主投票结果已经出来,她的话已经不起作用,再说,她知道父亲他们的决定是对的。叹息着望向皇宫方向,余思月摇头不语,今生恐怕再无机会见到袁敏了吧。和袁敏的谈话中余思月知道她对安哥拉鲁斯城的支持,还有就是对风离的想念和佩服。她怀念安哥拉鲁斯城那里没有隔阂的家人的感觉,每个人真诚的笑容,爽朗的笑声。纵使当初在安哥拉鲁斯城,几乎没有人给她好脸色,但是袁敏知道他们的真心,热血和善良。当然也恐惧,恐惧那无法遏制的鲜血,恐惧那些不愿闭上的眼睛,恐惧那些逐渐冰冷的生命。袁敏说,她只经历了那么一次,此后每每想起那场面就浑身冰凉,她都不知道风离是如何度过的。
余思月知道袁敏这是在担心风离,担心中有着无限的遗憾,说着风离那倾国倾城的妻子。余思月想笑,却忍着。她可是知道是个风离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却也更加好奇是怎样绝色倾城的人会有这样的牺牲精神,牺牲一生陪着风离在安哥拉鲁斯城荒废掉一生。想着,想着,余思月既也对安哥拉鲁斯城热切起来,她想看看,是怎样的城池,让风离和她所谓的“妻子”做如此大的牺牲。
这天晚上,余思月和余杰随着管家和门童,几人扮作家人随从的样子,在天黑之时静静的离开。兄妹两人和余吉新商量好,在城外等待余吉新。看着宏伟的皇城和隐约的灯光,兄妹两人相携着离开,只希望身后的黑暗不要将父亲吞噬掉就行。
送走余杰余思月和管家几人,余吉新转身一个人坐在大堂,感受着一屋子的寂静和冷清。怎么都觉得不对,起身,将家里能点着的灯火都点上,看着似乎终于有点人气的丞相府,余吉新满意的点点头。丞相府的灯亮着,甚至比往常还有明亮一些,却是余吉新一个人在庭院站了一夜。没有任何人陪他说话,他自己也没有说一句话,就静静的站了一夜,望着天,看着夜,不知想了什么,感怀了什么。在听见打更的第一时间,来到供放牌位的屋子,跪拜了祖先,起身,将妻子的牌位拿起。
“这次,我不放开你。不过要是旅途颠簸,你可不要怪我。”余吉新神情温柔眷恋的说,话语轻柔像是怕惊醒沉睡中的人。将令牌放入怀中,余吉新转身离开屋子。
来到庭院,看着自己夜里不停添油和点亮的灯,看着庭院树木在灯光和夜色映衬下显得暗黑的叶子上的露珠,再望望依然漆黑的夜,余吉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老头,怎么出门这么早?以前没见你出门这么早啊?”士兵尽责的拦住仆人打扮的余吉新。赶早上第一班出城门的人有,几乎都是熟面孔。今天看见不熟悉的余吉新,他们下意识就拦住了。这人怎么看着这身衣服都不像是他的,别扭?
“唉,我们老爷突然想吃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的那条河的里鱼,还说今天早上就要吃,我这才一大早出城。我跟你们说,我和我们老爷可是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名为主仆,实为朋友。他对我说怀念我们小时候,怀念我们曾经玩耍那条河里的鱼,还说要是一早上能吃到就更好了。你说,小时候就只有我和他两人去过那里,现在老爷家大业大,仆人无数,却是没一个人知道那个地方,我只好亲自出马了。这不,大早就来劳烦极为官爷,真的不好意思。只是老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鱼啊,真是烦恼。你说这要是抓不到鱼,老爷会不会怪罪我?他应该不会怪罪我吧?”余吉新一见士兵阻挡他,干脆不走了,极为自然的摆谈起来,大有不罢休的架势。
“好了,赶紧走吧。不要以为自己和老爷一起长大,就把自己当做老爷了。赶紧抓鱼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官兵终于明白余吉新那身衣服为什么看着不合眼了。这是仆人不是仆人,像老爷不是老爷,看来他说的没错,他应该是和他的什么老爷一起长大,那老爷也没有亏待他,待他很好,只是这人穿着龙袍不像太子啊。只是这老头好像没人陪他说话一般,一个劲的说,士兵终于不耐烦,让他赶紧走。要是他和谁都如此说话,可能还真没有人和他说话。
“对,对,我还是赶紧抓鱼去,这里离那河远着呢。”余吉新恍然醒悟的样子,施礼后提着篮子离开。士兵看着他老年糊涂的样子好笑的摇头。这老头这么容易忘了正事,亏得他是老爷从小到大的朋友,不然日子怎会如此逍遥。
就这样,余吉新以退为进,装疯卖傻轻松的出了城。城外余杰余思月隐在在远处,藏在黑暗中,望着父亲走来的身影,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不管怎样流浪漂泊,一家人在一起就好。而且,兄妹两人知道,凭借他们雄厚的财力,余吉新过人的智慧,余思月倾城的容貌,余杰京城第一美男的容颜,这天下还没有他们一家人合力办不好的事。好吧,就算有,他们也能找到人。譬如叫他们打仗,他们肯定不行,不过他们可以叫风离是吧,
“父亲!”余杰欣然的叫道。
“父亲!”余思月濡慕的叫道,并且上前轻扶着余吉新。
“走吧。”余吉新点点头,三人汇合,坐上余杰安排好的马车前进。余吉新没有回头再看看比亚斯,放下了就不要再留恋,放下了就不要再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