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战,几乎完全按照韩非的意愿而走,尽灭步度根大军五千余人,匈奴大军约八千余人,俘虏于夫罗留在武州城内近六千余守城的将士,一战,武州于夫罗所属的匈奴势力被悉数拔起。第二天,韩非大军浩浩荡荡开进武州城,出榜安民,整顿防务,此不消多说。
再观步度根,在前往武州的途中,正撞上被王彧追赶的乌维残部,怒极的步度根一刀将措手不及的乌维斩落马下,后会合在外的哈加大军,合兵一处,准备攻打武州城。直待到了城下,步度根这才发现,武州城早已易手多时。而王彧,则很是好心的告诉了步度根一切的经过以及韩非的全盘筹划,直气得步度根当场吐血,再加上箭伤在身,顿时昏厥了过去。
无奈之下,扶罗韩指挥着大军狼狈返回大营,半途却又听说大营已被韩非趁其营中防守空虚之时,帅军攻克。扶罗韩只好指挥着大军,恍若孤魂野鬼一般,找了个略为险要的地方,以铁甲车为屏障,草草的结个了营,直到步度根苏醒了过来。
步度根醒来,已是第二天正午时分,大军因为粮草被韩非一把火焚烧一空,此刻,饿着肚子,无精打采的聚在一起,所谈的话题,无不是回老家的意思,兵无战心。步度根甚是懊恼,如今,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在和扶罗韩等人详细的商议之后,终于,步度根在听说了匈奴大将屠耆在负出了惨痛的代价冲破的冀州军的包围终于赶到了武州战场。却因武州城沦陷敌手,后又有追兵。只得在武州城的附近寻了一座县城驻扎,准备营救于夫罗的消息。尿将目标定在了屠耆的身上。在诈营未果后,步度根果断的发出了强攻的命令,终于,在负出了五六千伤亡的代价后,城被克,除了少数的幸存者悉数投降步度根外,并州的匈奴被一举歼灭。得了匈奴随军的一些粮草后,步度根的心,暂时也放了下来。得到匈奴的残部,此刻,步度根尚有大军八千不到,全力的布置城防,准备以县城为屏障,与韩非继续周旋。
逃跑是不可能了,退路以断,一旦逃跑,韩非必追击。没有了城墙依托,几乎是同样的兵力,还有着前后夹击的危险,在经过了与韩非一战。深知对手战力的步度根一点希望也没有。
最让他惶恐不安的就是韩非的诡计。
而韩非,在花了三天多的时间,将武州城的善后工作一一完善后。留下了大将王彧把守武州城,自己亲帅大军在鲜卑人所在的县城外安营下寨。但是。令韩非苦恼的是,步度根完全抛弃了鲜卑人的勇士精神。完全龟缩在城中,学起了匈奴人的战术,将乌龟战法发挥的淋漓尽致,任由韩非如何挑衅、漫骂,也不见其出一兵一卒,双方向有默切一般,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城外,虽然鸡犬像闻,却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了足有半月有余……
这一日。
三更时分,韩非大军的士卒尚还没有起来,韩非就已经早早的做好了准备,他特意换了一身明亮的素白团花大氅,把头发洗的干干净净的,束发紫金冠将头发齐整的梳拢,一身的戎装,然后就奔着典韦的营场走去。
此时的典韦尚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却不知韩非亲自来到了他的营帐之中,望着睡觉尚还流着口水的典韦,韩非一阵好笑,摇头上前,抬手轻拍了拍典韦裸露的胸脯,轻声唤道:“喂!懒虫,快起来随我练兵,防止鲜卑兵来袭,快起来!”
三更时分,正是人陷入沉睡之际,此时的典韦也睡的正香,根本不知道韩非会亲自来他的营帐,感觉到有人拍打着自己,两道眉头一皱,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嘀咕着骂道:“哪里来的混蛋,真他娘的罗嗦!这大半夜的连个鬼影子都不曾闻到一个,练个屁兵?”
越说声音越低,待得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紧接着,打鼾声再度响起。
韩非闻言顿时愣住了,这些年来,似乎好象还从来没听过谁敢这么和他说话。当然,韩非也知道,睡梦中的典韦不知道是他来了。想着想着,韩非失声笑了起来,接着猛然一拉典韦的胡子,顿时揪下一小撮,只把典韦痛的嚎叫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谁,“腾”的一声,自塌上跳起身来,抬手就是一拳挥去,嘴里狠声骂道:“瞎了你小子的狗眼!连俺老典的胡子你也敢揪,你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吗?”
“老虎的屁股?”
韩非顿时被这驴唇不对马嘴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根本就不去看典韦打来的拳头,打趣的说道:“什么时候本太守的典将军也学会用文了?只不过,这用的也太……看来,子昭你应该多加学习才是啊!”
当看清眼前的韩非时,典韦顿时一愣,拳头停在半空中却再也挥不下去了,一脸的尴尬,看着韩非,捏呆呆发愣。韩非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声说道:“唉,反了,反了,反了啊!”
“嘿嘿,主公,谁反了?哪个敢反,俺老典这就带人砸了他!”典韦急忙拳头背到身后,接着疑惑的看了看韩非,见韩非穿得干干净净的一身,不禁奇怪的问道:“主公,你今儿怎么穿的这么……呃,那个帅气?不会是……主公是要给哪家的姑娘下六礼吧?”
“下你个头!快穿上衣服,随本太守出去!”韩非拍了典韦的脑袋一下,呵呵笑道:“你这脑袋,怎么竟是些这样的思想?错啦,本太守我这是要给步度根下份厚礼,走!跟我到羌兵营前练兵去!”
“好嘞!”典韦没反应过来黄逍说的是什么,忙三火四的穿上了衣服。转身拿起甲胄,就往外走。等走到营帐之口,典韦这才猛然反应过味来。转头奇怪的看着韩非,张口结舌的问道:“主公,去练兵?你说到……到哪去练兵?!”
“槟果!正如你想的那般,”韩非好整以暇的打了个响指,笑道:“本太守我正是要去前方城下去练练兵,给他步度根他下一份厚礼!走吧,子昭,就等你了!”
随韩非出了营帐,来到辕门之前。典韦就看见韩非口中早已收拾好了一千精装的骑兵,只见这些骑兵一个个都衣着显眼,不是披着红色的披风,就是裹着红色的头巾,而且随身还带着喜角和小鼓,其中更有几个人,甚至还捧着铜铸的小乐钟!典韦见状,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得委婉的问道:“主公。你这是练的什么兵啊?乐礼之兵?”
说道这里,典韦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坏笑,低低的声音对韩非说道:“主公,你该不是看上步度根的女儿了吧?奇怪。没听说步度根有什么女儿啊?”
“看上你个大头鬼!”韩非狠狠的瞪了典韦一眼,现在,他真后悔带上这个傻呼呼的家伙出来。说话根本就不经过大脑!韩非脸一绷,说道:“少说废话。想看好戏,就跟本太守走!不想看。你继续回去睡你的觉去!”
“去去去,俺不说了还不行嘛。”典韦嘟嘟囔囔着说道,紧紧的跟在韩非的后面,生怕韩非将他丢下,错过了看所谓的好戏!
就这样,一千骑兵静悄悄的出了大营,直奔二十余里外的县城而去。当来到县城前时,但见万簌寂静,城内鸦雀无声,韩非静静的观望了片刻,接着一挥手,说道:“兄弟们,轮到你们表演了,给本太守奏乐!”
“啊?”
典韦闻言顿时呆了,却见那一千名拿着乐器的骑兵纷纷依照韩非的吩咐,又敲钟,又打鼓,还有的喜气洋洋的吹起了喜角,一时间,步度根杀气冲天的县城之前,竟然变成了韩非的阅兵场子,唯有一旁的典韦看的是目瞪口呆。
而此时的步度根正在营中酣睡,突然听闻城外敲锣打鼓的声音,顿时以为是韩非大军突然攻城,已成惊弓之鸟的他,急忙起身,慌慌张张穿上甲胄,高声言道:“快!整备军队,随本王应战,应战!”
但敌军不知为何,光打雷不下雨,等步度根都穿好了甲胄,也不见韩非大军攻击,城墙的方向,甚至连一丝的喊杀声都不曾传来。步度根正自疑惑间,忽见扶罗韩、新左先锋使哈加、右先锋使慕容头偃等一众鲜卑族“高干”纷纷前来拜见。
只见扶罗韩右手扶肩,冲着步度根鞠躬一拜,禀道:“扶罗韩参见大王,还请你不要惊慌,韩非大军并没有攻上城来,只是在城下驻足而已。”
步度根闻言不禁心首脑感疑惑,却见同扶罗韩一同前来的哈加接着说道:“回大王,下面韩非的军队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方才属下在城上看了看,发现他们一个个穿的溜光水滑,在我军城前又是吹角,又是擂鼓的奏乐,好像是在练兵,但又好像不是。”
步度根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道:“哈加,你是说韩非在本王的城前练兵?”
“这个……”哈加眉头微皱,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属下也说不好,要说是练兵,城下并没有军队在操练。可是,若说不是练兵,属下实在想不出韩非要做些什么。”
步度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咬牙切齿的问道:“可曾看清,城下一共有多少的敌军?”
“最多不过一千,而且领军之人,正是大汉的太原太守韩非小儿,身边陪伴之汉将,乃是典韦。”
见步度根问起,哈加急忙答道。
鲜卑族众将闻言,眼前顿时一亮,慕容头偃咧着一张大嘴,兴高采烈的说道:“好啊!这个韩非小儿我看是活腻了!大王,你给属下一千人,让属下出去将那一千汉狗的头一个不剩的全给你剁下来!”
“一千人够么?不要忘了,韩非小儿的大军战斗力,远在我军之上。而且。慕容将军你虽然勇猛,但却也不是韩非与典韦的对手!一千人。被剁的可能不是城下的韩非小儿啊!”扶罗韩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很显然,步度根麾下也如同其他诸侯一般。文武不合。听了扶罗韩的揭短之言,粗莽的慕容头偃顿时大怒,然而,却也知道,扶罗韩说的也是实话,单凭一千人,他必然会败在韩非的手中。是以,虽然慕容头偃大怒,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大王。依属下来看,这城,出不得!”扶罗韩说完,也不再理会慕容头偃,向步度根说道。
步度根疑惑的看向扶罗韩,却见扶罗韩摸着额下的须子,接着笑道:“大王,汉人狡诈,尤其是这个韩非小儿更是诡计多短。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韩非小儿大军的用心吗?这必是汉贼首领韩非小儿的诱敌之计啊!”
西鲜卑王步度根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不错,只有一千人,就敢来本王重兵把手的城前胡闹。必是诱敌诡计!汉人狡猾,慕容将军你不可轻易出战!”
哈加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言道:“可是大王。我等若不出战,就这么任由韩非大军在城下胡闹。咱们鲜卑族勇士的士气,恐怕会被他们磨没了啊!”
“这……”
步度根闻言。顿时犯了犹豫。这出战恐是韩非小儿的毒计,不出战,却又惟恐大军的士气受到打击,时间久了,必生哗变,顿时,步度根陷入了两难之中。
“大王,此你可放宽心,”扶罗韩低头思索了片刻,笑呵呵的摸着胡须,抬头说道:“大王,你不必担心,敌军虽然必有埋伏,但只要我们派出铁车阵,任他韩非小儿有什么样的诡计,都不足以奈何我们鲜卑族的勇士,说不得,还会一举擒获汉军的贼首!”
步度根闻言顿时清醒了过来,是啊,自己的铁车阵无论敌军布下什么样的埋伏,只要大军数量不是相差悬殊,其又能奈铁车阵如何?!
最起码,能安全的撤退。
“好!”
但见步度根猛然一拍大腿,点头笑道:“就依照中兄你的意思来办!扶罗韩,你速领铁车大军出城去战韩非!慕容将军,哈加将军,你二将为左右两翼,襄助扶罗韩将军,芒中、注诣领兵接应。哼,既然要战,那我鲜卑人的勇士又何惧之有?这一战,要让韩非小儿知道知道,本王不是于夫罗之辈,和本王玩阴谋诡计,是行不通的!”
步度根“壮志豪言”,或许是忘记了先前的伤疤。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而偏偏,慕容头偃等人,却无有人以为步度根说错了什么话。
……
此时的县城外,韩非的一千骑兵依旧还在欢吹擂鼓,热闹不停,突然,乍见鲜卑兵城内火光四起,将黯淡的夜色照的极为明亮,紧接着,县城门大开,从城门口涌出了数不清的鲜卑士兵,在一员鲜卑大将的带领下,冲着韩非和典韦等人疯狂的杀来。
典韦面色一变,急忙向韩非问道:“主公,敌军已经杀出来了,咱们是不是该撤离了?”
“怎么?本太守的典韦将军害怕了?”韩非挥了挥手,打趣的笑道:“此事不急,且看看鲜卑人的铁甲车出来了没有。”
话音未落,韩非便已经望见携带着巨大轰鸣声的铁车阵,夹杂着涛天的气势,轰隆隆的向着己方奔驰而来,韩非的脸上喜色一闪即逝,转头冲着骑兵们沉声喝道:“想活命的,把手上的零碎全都扔了!跟着本太守跑!使劲的往北跑!”
看见敌军城中的火把透明,杀生鼎沸,更兼有巨大的轰隆之声,韩非心中的石头顿时放下,随即一拍胯下的战马,当先向北逃了过去。
此时,敌军城中左路杀出来的人,正是那员又丑又蠢的羌将慕容头偃!慕容头偃见韩非连个面前不跟他们照,转头就走,甚至,大摇大摆的从他的面前经过,慕容头偃不由气的头昏眼胀,想他堂堂的鲜卑族第一猛士,自从进了中原,两番碰到典韦,一次碰到甘宁,都被两人给糊弄过去了,没有一仗是打的完全(第三次,还是被慕容头偃划到了甘宁的头上,慕容头偃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在逃跑,虽然,他知道他的武艺比不上这两个人)。如今适逢敌军的主帅,居然又跑?这汉人都能不能成了!一个个都他娘的是兔子养的?
掂了掂手中的板门大刀,慕容头偃双腿猛然一夹,咬牙切齿的冲着敌军蜂拥而去,这杆板门大刀,跟随烧戈多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死在它锋利的刀刃下的敌人不计其数,只要有此物再手,天下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慕容头偃感到害怕,即便遇上了明知不敌的对手,他也敢上前打上几十回合,更别说追杀敌军了。
“汉狗,都给你慕容头偃大爷停住,有本事的就留下与我慕容头偃比一比谁才是天下真正的勇士!”慕容头偃一面狂呼,一面挥舞着大刀高声叫嚣道。
“他娘的,居然是那个蠢夫!这家伙命也真大,居然在老典的手下逃了两次,居然还不死!哼,都他娘的说俺老典这两年本事退步了,连一个小小的蛮人都解决不了!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子活着离开!主公,你让俺老典回头活劈了他!”典韦嘟嘟囔囔的哼道。
“你敢!”
只听一旁匆匆挥舞马鞭的韩非冲典韦喝道:“少想那些争强好胜的事,给老子我认真的跑,仔细的跑!”(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