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头目的话,名叫虎子的山贼连忙点头应道:“是。”
不一会儿,又是一大帮山贼跑了下来,各自扛着东西朝山里跑去。
刘温眉头微皱,手臂轻轻一挥,想要下令射箭,又被林习风按了回去。
“大人,再等一等……”林习风小声道。
“大王,您看,没事儿……嘿嘿……”二十个山贼抱着贡品跑回了山上,争先恐后地向着头目哈哈报着喜,那略带嘲讽的笑容中,有几分讽刺官兵的意思。
见这一次又没出状况,山贼头目也微微松了口气,心想可能真是自己多虑了,这帮官兵那么窝囊,哪里还敢跟自己叫板,于是摆了摆手命令道:“想下去搬东西的就下去吧!动作要快,速速回山里。”
一阵吆喝声后,便是一大匹山贼冲下了山,围着贡品搬抬了起来,刘温见时机成熟了,正欲挥手下令放箭之时,却听到了山上传来一声惨叫:“啊……!!”这个惨叫声,正是那山贼头目的。
“大王中箭了!快保护大王!”
“呀呀……”有山贼的大叫声传来。
刘温只是滞了一下,然后便大喝一声:“放箭!”距离那头目的嚎叫声和他下令的时间,中间只是搁了仅仅一秒钟,因此对于这次的行动基本没什么影响。
下一刻,百发箭支便从密林里呼啸而出,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尤其是那百十号下来搬贡品的山贼,更是被迎头痛击。
“有埋伏!快保护大王!撤退!”
“快点撤退!”
顿时,百十号山贼迅速蜂拥而退,这一波下来,身上中了箭的山贼大概只有十几个,这让林习风极度无语,这帮官兵的射击手法也太拙劣了。
又是一波弓箭袭来。惨叫声又有一阵,眼看山贼都快窜回山里了,刘温又大喝一声:“出击!”
顿时,百十号官兵手执长枪冲了出去,与逃窜的山贼们厮杀在了一起。
林习风见状,忙也把外衫脱下冲了出去,看到地上有个胸口中箭,已经奄奄一息的山贼,便把他拖回密林里,迅速将山贼身上的破烂麻衫脱下换上。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散乱,接着抹了些灰尘和献血在脸上和头发上,弄出一副狼狈的模样再次冲了出去,然后从贡品上抱起两件棉衣朝山贼逃窜的方向跑去。
原本刘温以为山贼这般模样,他再让官兵乘胜追击,还不杀的对方落花流水啊!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直到官兵与山贼角斗在一起,刘温才发现,这帮官兵和这伙亡命之徒相比。还是太庸了,纵然是这种大好形势之下,官兵们也挡不住山贼的撤退,反而还有官兵不断受伤。
若不是山贼头目已经负伤。他们一心想逃,真打起来的话,官兵可能还会溃败。
而林习风换上这身麻衫后,确实让许多官兵把他也当成了山贼。对他下手也是不留情,不过对于官兵们的攻势,林习风根本没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地便窜到了山贼那边,吊在尾部,跟着他们一同朝山里逃去。
“真是窝囊!这样都拦不住!早知道就该让他们再放两波弓箭……”看到这一幕的刘温不禁在后方暴跳如雷。
不过对于林习风而言,这种情况已经不错了,只要能让他混进山贼之中就行了,至于能杀多少山贼,他并不关心,相反来说,他倒还希望山贼能少死一点儿,毕竟今日若是多杀一个,日后他可能就少收服一个了。
“兄弟,你受伤了啊!”看到林习风跑在最后面,胸口上还一大片血迹,一名山贼慌忙停下脚步扶住了他的胳膊。
“哦……胸口中了一箭,不过箭伤较浅,不会波及性命,我就把箭给拔下来了。”林习风一只手抱着麻衣,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作出痛苦的模样道。
“兄弟真是仗义,尽管受了重伤,还抢了两件麻衣回来,大王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山贼望着林习风手中染了血的麻衫,颇为敬佩地道。
“唉……哪里想到这帮官兵如此狡猾,咱们这次既然不敌,索性就多捞点儿东西了。”林习风叹着气道。
“哼!算他们识相,没有再追,若是再追下去,指定让他们吃大苦头。”那山贼回头瞄了一眼,见官兵也都撤了,冷哼一声道。
林习风闻言,便知道这山贼指的是他们营寨附近的陷阱了,继而义愤填膺地大声道:“他们这帮宵小之辈,猖獗不了多久,待大王伤养好了,咱们一定要血洗西湖县。”
“对!他们竟敢这般对待咱们,日后定要让他们后悔!”那山贼又是大吼一声。
……
前面走的还都是普通山路,不过在走了大约三四里地后,林习风明显的感觉到众人的路线走法改变了,总是绕来绕去,而且原本并排走着的山贼们,也都呈单列行进。
林习风跟在最后面,绕的那叫一个头晕眼花,不过他也知道此处应该已经到了设置陷阱的地方,自然也不敢随意乱走,尽量都踩着前面那山贼的脚印小心前行着。
走了大约一里地,忽然来到了一处断崖瀑布之处,众人的神态也随意了一些,不再按照先前的“绕弯”路线行进,轻松地沿着山间的那条小河,朝上游走去。
见状,林习风便明白了,此处肯定是没有设置陷阱的,原本还以为山贼营寨四周都遍布陷阱,如今看来,倒是有一处缺口的,不过林习风回头望了眼那瀑布之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个瀑布,寻常人是翻不上来的,所以这条平坦之路,平常没人能找到,而想要绕到这条路,就要先经过那些布满陷阱的路,对于他这样的外人而言,还是不行,还没见到这条路,可能就已经挂了无数次了。
又沿着小河走了大概一里地,林习风眼前才终于出现了一个营寨,均是由木板搭建而成,寨子的面积不大不小,六七百平米的样子。
林习风跟着众人进入营寨以后,便听到了那头目的声音:“诸位兄弟,今日之事,算是给了咱们一个教训,此后不论那刘温有多少花言巧语,咱们也不会再信,待我的伤势养好,咱们也要还刘温一个教训,定要闹得他西湖县鸡犬不宁。”
“好好!”
“誓要讨回公道!”
“……”
林习风自然也跟着众人嚎叫起来,他微微吐了口气,也说不上心里是轻松,还是觉得有多少压力,总归是觉得这第一步,自己是走对了,若是连这一步都没走,日后西湖县平民遭难,多少有他的原因在里面。
现在的他多少也得到了一些信息——从小河一直到断崖瀑布这段路,是没有陷阱的,倘若官兵能从这条路攻上来……林习风又摇摇头,这太难了,就算官兵能用铁钩绳索从瀑布那儿攀爬上来,可山贼们也不会束手就擒,人家从上面随便仍几块石头你就歇菜了。
眼下要做的,就是看看能否找到绘有排布陷阱的地图,有了地图,一切就好办了。
“诸位兄弟暂先养伤吧!利箭还未拔掉的,且来这边排队,由我妹妹给诸位兄弟取箭,她虽也不懂医术,不过平日里这些刀伤之事都是她做的,多少是比大伙略懂一些。”
头目话音刚落,便有一些山贼快步走上前排成了一列长队,大约有二十来人,这些人身上都还插着箭支,有的在手臂上,有的在腰上,还有的……在大腿上,林习风都不知道这些腿部中箭的人,是怎么逃回山上的……
一个墨色衣衫的女子就在队伍前面给这些人取箭,林习风看了看她的样貌,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此女的发型倒是特立独行,居然是一头英姿飒爽的短发,在这些人当中,显然尤为格格不入。
不过她是在山里,剪这种头发也无人多说什么,若是出了城,指不定就要被路人指点说叨了。此种发型,再配上她此时因痛恨官兵而杀气逼人的眼神,更显冷酷异常。
这个荒凉的营寨里,不时便有一声闷哼传来,纵然这伙山贼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这会儿肯定不会有麻药,拔箭时刺骨的疼痛,还是让他们冷汗直冒,林习风忽然想到,若是那些官兵遇上了这种箭伤直接拔箭,他们该是什么表情,可不得要嗷嗷大叫啊……
女子的神色很坚毅,远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她虽年轻,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挺熟练,拔下箭支后,便迅速在伤口上敷上一些嚼碎的不知名的草药,然后用麻布包扎起来。
虽然这样并不保险,伤口发炎或是破伤风什么的,都有可能,但如今……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至于将来是死是活,只能看这些人的造化了。
这些情景还都算正常,唯一让林习风觉得意外的是,在营寨的一个角落里,还蹲着上百个老弱病残之人,看起来,他们像是受了伤,或是年纪大了的山贼,又像是……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