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当做男子一般养。但,凡年满十六成年,就要收心待嫁。所以这一天寻常人家都会送女儿一样首饰,意味着从此她是个大姑娘了。
今日是腊月十五,十六年前的今天纪南呱呱坠地,被赋予镇南王“嫡子”的身份,开始了她艰难而认真的一生。
她从来没有也不敢想,她也会有十六岁。
“这个给你,好好收着。”慕容岩修长的指间勾了一枚玉牌,以极细的红线纠缠几束做穗,玉质是纪南从未见过的温和透亮,背着一旁火光,她看到玉牌上面刻了“长卿”二字,用的是南国人常用的飞扬古体。
“长、卿。”她一字一字的念,又问:“谁是长卿?”
慕容岩笑了,那笑容因为他苍白的面容与灼亮的眼神而显得格外动人。
“是我,”他轻声的说,看着那玉牌的眼神格外柔软,“慕容岩,字长卿。”
夜国人一般是没有字与号的,这些缠绵长情的东西,南国人才爱。所以他极少对外人提起。
“我母妃的娘家,拥有南国几乎全部的玉矿。这块玉百年难得一见,姚家世代相传,是我母妃唯一的陪嫁。我出生时,母妃悄悄为我取了字,由父皇亲自雕在这玉上,佑我一世平安如意。”慕容岩拉过她手,将那玉牌交到她手里,合上,他的手包在她拳外,“现在我将它交给你,只愿小四你从此以后,平安、如意。”
纪南掌心奇烫,那玉如同一团火一般,几乎要烙进她血脉之中去。她低头看着他玉石一般的手指,说不出一个字来。
“收好。”他收回手,抚了抚她脑袋,温柔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岩,字长卿。这也是《卿本佳人》这个名字的另一个出处。
第二十六章
纪南低着头反反复复的琢磨那玉牌,还以为这样就将表情藏的极好。可慕容岩盯着她悄然红透的耳廓,却是在强忍着笑。
半晌她将那编织缠绕成结的红线解开,打了个结,将玉牌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小心的收进衣领里面。
做完这些她抬头对慕容岩一笑。
那一笑啊,满天的星星都掉下来了。慕容岩被砸的七荤八素,血气一时逆涌,胸前伤口疼的他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纪南傻傻伸手,竟然想去拍他,被慕容岩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拼着伤口迸裂,把她拉进了怀里。
“喂……”纪南紧张,这里离营地很近,说不准哪里就会冒出个士兵来,万一看到纪将军被二皇子殿下抱在怀里,那可如何是好?
可慕容岩这时管不了这些,拥着她,鼻端充盈着她发间的少女幽香,他满脑袋都是旖旎画面。
“小四……”他低头在她鬓角边与脸颊上印下数个吻,热烈而克制。吸着她的香气,聊以慰藉,末了不得不放开时,他用力箍了箍她,在她耳侧哑着声音火热的低笑:“快些长大!”
纪南因为他胸前的伤而不敢挣扎,任由他为所欲为。终于从他怀里被放出来,她捂着滚烫的脸转身飞快的跑走。
身后夜风吹来他的温柔叮嘱:“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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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慕容岩所料,纪南去了星涯山顶。
西里大军已经全部退回了这里,因为衡州城一战出其不意的战败,自大成性的西里人如今居然也防守重重,夜间巡逻的士兵比之前多了三倍有余。
其实大夜与西里,从前一直以星涯山为界,所以这里已是西里境内了。可这些侵占过别人土地的人们,经此一役,如今在自己的土地上竟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就是侵略他国的下场。
今夜星涯山顶的风烈而尖厉,纪南迎风而立,被那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大哥他在不在下方那军营中呢?如今衡州城夺回来了,她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大哥回家。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胸前的玉牌就一凉。纪南忍不住伸手将它拽了出来,在星夜月下,她独自细细摩挲着上面的字。
南国古体笔画飞扬,缠绵多情,而那雕刻之人又写着一手极好的夜国硬笔字,因而“长卿”二字由他刻来,刚柔并济,意态分外悠远绵长。
纪南幼时在她母亲的书房里,读过好几本南国传奇人物列传,南国史上那个字作“长卿”的翩翩词人,曾写过许许多多辞藻华丽的辞赋,但更让后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与一女子为爱私奔的浪漫故事。那些书她读得太早,很多如今都已忘记,只还记得其中似有一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那时年幼的纪南并不十分明白,如今回想起,心有戚戚焉。
纪南从未见过姚妃,只听人说过那是个温婉美丽的南国女子,皇上十分爱她,后宫众人称羡。可现在想来,偷偷为儿子取下如此字号的女人,哪会在乎什么“众人称羡”呢?
纪南由此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来,母亲比姚妃幸运,父亲只爱她一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必须与别的女人分享父亲的心。
生在这个朝代,身为女子,多美多好都难逃此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