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楼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六哥,你……不担心么?”
花月楼笑道:“有那担心的功夫,还不如干点实事来的好。”
花满楼愣了一愣,随即也笑道:“看来我倒是白担心你了。”
花月楼这个时候已经整装完毕,道:“别在这儿呆着了,陪我出去吃早点,昨天折腾了一天,我连饭还没吃呢。”
花满楼也跟着起身,微笑道:“六哥,你的身体,出门没问题么?”
刚要迈步出屋的花月楼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表情莫测的看向花满楼:“七童,以后不该好奇的事,不要好奇。”
花满楼点头笑道:“好。”
客栈的屋子并不大,西门吹雪就这样背负双手,静静地站在窗下,看着外面的夕阳渐渐下沉。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西门吹雪并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进来的是陆小凤。
陆小凤一进门,就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续了杯水。
直到他接连喝下五六杯以后,才喘了一口气,道:“死猴精还是挺够意思的,居然还留给了我两条缎带。”
其实陆小凤有时也认为自己实在是个笨蛋,总想着把那些倒霉的烫山芋送出去,却忘了给他自己留一个。
陆小凤对他自己的事,有时的确很糊涂,因为他从来也没有为自己打算过。
但若有人真的认为他糊涂,想骗骗他,那么很不幸的,那个人就要倒楣了。
陆小凤看了看依旧静立于窗前的西门吹雪,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其实你们也不必这么折腾,如今叶孤城受了伤,咱们又没找着他,你输不了。”
西门吹雪闻言没有说话,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陆小凤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西门吹雪绝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威的人。
所以,若是叶孤城没有治好他的伤,估计这场决战的最终结果,也就只能是延期了。
不过现在西门吹雪和花月楼的事,却已经是打了个死结,就连在旁边一直看着的陆小凤,都没有能耐插手解决。
西门吹雪此时突然回过头,看着陆小凤,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陆小凤道:“是!”
西门吹雪道:“今晚我若死了,你帮我把我的尸体带回来。”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他若是想要,你可以给他。”
陆小凤立刻道:“我不。”
西门吹雪闻言皱起了眉头,道:“你不?”
陆小凤道:“我不干。”
他静了片刻,接着道:“你现在说出这话,就已经变得不像是我的朋友了,我的朋友都是真正的男子汉,他们绝不会未求生,先求死的。”
陆小凤正视着西门吹雪道:“再说了,花月楼为什么要做这样选择?就是因为他不想看见你死!”
西门吹雪只是看着手中的剑,没有再说话。
陆小凤忽然也问道:“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西门吹雪抬起头看了陆小凤,迟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我说的话,你一定要信!”
西门吹雪又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我几乎有把握接住世上所有剑客的出手一击,但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他盯着西门吹雪的眼睛,慢慢地接着道:“这个人就是你!”
西门吹雪看着手中的剑,苍白的脸上也透出了奇异的红晕。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一股浩然的剑气,也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直破眉睫,充斥了整间屋子。
陆小凤此时笑了起来,对于一个情绪低落的人来说,有时朋友的一句简单的鼓励,甚至比世上所有的良药都要有用。
突然间,一阵掌声打破了房间中有着几分肃杀的静谧。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抬头望去,正看见了斜倚在门框上的花月楼,和在他身后,静静微笑的花满楼。
西门吹雪看到花月楼的那一刻,微微动了一动,但还是站在了原地。
花月楼微笑着走向西门吹雪,向他伸出了双手。
西门吹雪看了看摊在自己面前的那双修长而洁白的手,沉默了片刻,就将自己掌中的剑放了上去。
剑对于剑客来说,便如同生命,而此时的西门吹雪,也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托于花月楼。
花月楼接过这把利剑后,就猛然抽出剑身,挽了个剑花。
他拔剑的动作迅速而优美,就如同西门吹雪平素拔剑的动作一般,分毫不差。
花月楼指尖轻抚着剑身,顺着这柄古老而黝黑的剑刃滑过,动作轻缓,便如同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目光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温柔。
“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果然是天下利器,好剑。”
西门吹雪淡淡道:“本就是好剑。”
花月楼笑了笑,又还剑入鞘,动作还是同样的优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