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真悲哀地道:“你何苦要弄得这般难堪。”
“那你们又何苦要逼我到这般田地?”霍时英的神情狠戾,她一个个地扫视过跪着的每一个人,霍时嘉率先站了起来,紧接着王妃也站了起来,他们都无言地看着她,老夫人气得打哽,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一堆丫头婆子围了上去乱成一团。
霍真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福康跟前弯腰道:“对不住了,今儿霍府犯下大罪,在下这就进宫去请罪。”
可能自大燕开天辟地以来,就没听说过有谁敢抗旨拒嫁给皇帝的,福康傻了半天才回过味来,他没理霍真,反而走到霍时英跟前道:“都虞侯,杂家劝你一句,您好好地接了旨,我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霍时英转头看他,说得无奈而又无力:“福大人,我是真的抗旨了。”说完她就踢踏着鞋走了。
福康垂头叹气,朝着带来的人挥挥手也走了,霍真殷勤地往外送人,他却始终都没看他一眼。
福康一走,霍真转回身就换装进宫请罪,而且一去不回。傍晚老太太醒过来,气得要发疯,她大张旗鼓地开了祠堂,请来了族里的老人,把霍时英绑了去,请出家法打了她五十大棍,临了还把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了去,赶出了家门。
霍时英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王妃被老太太派人看在院子里出不来,霍时嘉在宗祠里没有说话的余地,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裕王府一晚上乱成一团糟。
晚上宗人府来拿人的时候,只见霍时英躺在王府的大门口,人已经被打过了,搞不清怎么回事,还是把人抬了去。
霍时英没想到是宗人府来拿她,后来她才知道她干的这事,抗旨的话是归大理寺管,但是拒婚这条是有辱皇族的,又归宗人府管,最后这事皇帝还是让宗人府去拿的人。
宗人府的牢房不像大理寺那么糟烂,毕竟这里会经常关押一些皇亲贵族,霍时英被关在一间小阁楼里,每天有人按时送来三餐,还有女医官来给她治伤,她在牢房里趴了三天,屁股上的伤口好了个七七八八,中间没人来提审过她,其实她也知道她这事也没什么好审的,涉及到皇家的脸面,还是这种男女之事,一般人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第三天的晚上,霍时英正无聊地趴在床上数窗户外面天上的星星,怀安忽然来了,怀安拖着几大个包袱来,里面有她的换洗衣服,一大堆给她解闷的书,甚至还有一副叶子牌,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堆东西带进来的。
怀安进来一边闷头往外掏东西一边说:“世子让我跟您说,王爷回来了,外边没大事了,让您安心在里面呆几天。”
霍时英趴在床上,看那小子低眉丧眼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问他:“王爷什么时候回去的?”
怀安抬头看她一眼,嘟囔道:“昨天夜里。”
霍时英愣在那里,昨天夜里回去的,也就是霍真在宫里待了整整两天,她问怀安:“王爷可好?”
怀安虚瞟了她一眼才低声道:“王爷是被抬回来的。”
霍时英的心里被针扎一样钻心地痛起来,她没想到霍真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心里第一次升起一股心灰意冷来,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当日霍真在太和宫外整整跪了两天, 两天之后才被人抬进去与太后一叙,没人知道当夜他们说了什么,但之后太后却只在皇帝降旨的时候说了一句,把发配凉州改成雍州吧,就再没在这件事上追究了。
霍时英在宗人府里又待了半个月,她在这里都快住习惯了,也没有人真正地管她,太阳好的时候她甚至可以到院子里晒太阳,只要不走出院子大门,连问都不会有人来问她一声。
霍时英都有长期在这里住下去的心理准备了,但是半个月后皇上来了。
那一夜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雪,夜里寒冷,霍时英裹着被子在一盏油灯下自己和自己玩叶子牌,房门忽然就被推开,门外灌进来的冷风把一点灯火吹得摇摇欲灭,霍时英抬头看去,就和一双墨黑的眼睛对上。
皇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她,霍时英一愣之下,失去了最佳上前跪见的时机。
门外有人轻轻带上房门,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很久后皇帝开口的第一话却是说:“霍时英,我本不以为你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是和他一样的人吗?霍时英失去辩解的欲望,埋下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后来皇帝又说:“霍时英,我就那么的不堪吗?不惜让你自毁前程,牵连家人也要远远地逃离?”
这可能是君臣二人自结识以来,霍时英第一次听见他如此带着感情说出的话,那话里压抑了多少的愤慨,让他失了身份。
霍时英终于抬头,她其实觉得对他异常的愧疚,她这半生,如此为她深思熟虑的人不多,他给了她一个帝王最大的尊重和宽容,但到底她还是糟蹋了他的那份厚爱。
霍时英用一种仰视而且真诚的语气对他说:“皇上,时英半生征战,见过了太多的生死,也有数不清的人命断送在我的手上,时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