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爷两对坐着饮茶,霍时英因为心里有点愧疚没再顶撞老爷子,老头也反过来嘱咐她没事的时候还是要多看些书,不说做什么大学问至少要修身养性,一时倒也气氛良好,霍时英也就在这老人面前才能放松片刻,一时又腻味着不想走了,老头也不赶她,一直听着老头絮絮叨叨的到半夜,后来老头实在是精神不济,说着说着都哈欠连天的了就那样也没舍得赶霍时英,霍时英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赖着了,这才起身告辞了。
从焦府出来已是三更天,各行早已歇业,街上空无人烟,霍时英坐的马车走在大街上回声格外的空旷,拐下十里长街,进入裕王府前的夹道,此处具是深宅大院,道路更见幽暗,唯有马车两旁挂着的裕王府的灯笼照亮一点方圆之地,这样幽暗的夹道上忽然一声马匹的惊嘶,格外让人胆寒,马车骤然一停,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的霍时英豁然睁开眼,夜半惊马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她看向怀安,抬抬下巴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怀安久去不回,外面的争执纠缠之声却越来越近,霍时英仔细听了一会,终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马车前面怀安正跟一个人纠缠,霍时英提高声音喝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正被怀安推挤的一个人影朝这边看了过来,忽然发疯一般推开怀安,扑到霍时英脚下大呼:“大人救命啊!”
霍时英头疼的看着趴在脚边十五六岁的少年,抬头问怀安:“怎么回事?”
不等怀安开口,地上的少年忽然一把抓住霍时英的脚,抬起头,双目通红,一脸焦急而悲凄:“请大人救救我家公子吧!”
折腾了半天霍时英才算是听明白,原来这少年的公子病倒在离这里不远的后巷里,这深更半夜无人无医的眼看就要死了。
这事一看就蹊跷,这附近都是深宅大户,正经是这里人家的公子又怎会要病死街头,这人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本来不寻常,但单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霍时英站在那里又多看了地上的人两眼,最后还是说:“你家公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地上的少年见终于遇见了救星,一下子就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把眼泪道:“多谢大人,请大人跟我来。”
霍时英迈步出去,怀安上前两步欲言又止,霍时英看了他一眼道:“无妨。”跟着少年走了出去。
那是一条背着主街的暗巷,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后门,路边果然有一个人躺在那里,远远就看见这人身下躺的是一块卸下来的门板,全身从头到脚盖着一块青布像是个死人一样被停尸在那里,霍时英走近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可闻青布下微弱的呼吸声,门板的边缘往下滴答着血迹,可见不是生病了是受伤了。
“大……大人。”少年已经看出霍时英是个女人,叫的犹犹豫豫,霍时英看了他一眼,蹲下身子轻轻挑起盖在那人头上的青布,怀安打着灯笼照过来,看清那人的瞬间霍时英呼吸骤停。
“周展!”两个字咬在嘴里没有吐出来,从第一次听见他的那一声亮相她就知道她的命中会有一劫,她不急不躁,安稳的等着,终于,他们以这种形式相遇。
周展的身上只意意思思的套着一身里衣,而且破烂不堪,从脖子往下浑身布满鞭伤和各种钝器的伤口,但致命的伤口却是在两股之间,那里泊泊的流着鲜血,一条里裤被浸泡在血水里,这些都不是好来的伤口,以霍时英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是被人虐伤所致。
“大人。”
少年忽然扑通一声给霍时英跪下,霍时英扭头看了他一眼,少年哀弱恳求的看着她:“救命!”他含着眼泪如是跟她说。
霍时英没有应他,又看了周展一眼,放下捻在手里青布,然后的站起来,她平静的站在那里,半个身体隐没在阴影里,脸上毫无表情,少年绝望而又期盼的看着她。
“郡主。”怀安犹豫的叫她:“再耽误府里怕就要出来寻我们了。”怀安这样跟她说,他在提醒她这种事沾不得。
而怀安说完以后,霍时英忽然动了,她快速的解下自己的披风,弯腰盖在周展身上然后起身吩咐怀安:“你们两个把他抬到车上,坐我的车先回府,你让周通给他安排个住处,让府里的大夫先给他疗伤,就说是我吩咐的。”
少年跪在地上给霍时英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咚咚”响,霍时英没理他,接过怀安手里的灯笼给他们照路。
两个都是少年人,吃力的把人抬到车前,车夫又帮忙把人弄到了车上,车里横躺着一个又钻进去了两个,地方也不多富裕了,霍时英站在车门边不上去,怀安转过身来问她:“郡主你呐?”
霍时英说:“你们先走,我自己走回去。”
怀安犹犹豫豫的看着车里躺着的人想说什么,她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把门关上了。
霍时英招呼了车夫一声,车夫赶着车走了,她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里,很久之后才提着灯笼慢慢的走了出去,一盏灯笼亮在暗夜里,她往裕王府的方向慢慢走着,步伐格外的缓慢。
周通终是带着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