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急疯了,追在那些人身后一直跑出了镇子,可惜他一点武功也不会,怎么可能追上那些武林高手,最后狼狈地摔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阿拾被带入黑暗。
这些都是齐飞宇自己讲给唐煜听得。这个一身缟素面貌俊美非常的人对他十分好,眼睛深处却总是凝结着一层散不去的忧伤。他觉得一看到这个人心里某处就隐隐作痛,像有小刺在扎,很奇怪,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他总觉得这个叫唐煜的十分值得信任,好像把什么都告诉他也不要紧。
唐煜总是微微笑着听他说着,然后有一天他问他,“你喜欢这里么?”
齐飞宇,也就是现在的阿拾点点头,“这里很好,你也很好。”
“想留下来,还是想回去?”
阿拾一愣,随即问道,“我可以回去?”
唐煜目光深处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微笑着说道,“当然。你又不是囚犯,什么时候想回去,告诉我一声就好。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阿拾怔了半晌,笑得甜美如画,“你对我真好。”
唐煜看了他半晌,忽略心底的刺痛。
他曾经的小蜓啊,已经完全忘记了他。
他们的那些过往,香樟树下的誓言,以及汤瑜这个名字,终于都随着烟尘散尽了。
不过这样就很好。他看到小蜓在提到那个青年时脸上幸福的笑意,平平淡淡的,一如十多年前那个单纯剔透的孩子。
唐煜蹲□来,拉起坐在椅子上的阿拾的手,含情的桃花眼看入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阿拾有些发愣,似乎在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东西。
但也只有一瞬而已,他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除了很多的盘缠和衣服用具,唐煜还给了阿拾一只特殊的烟花,只要有需要便可以点燃,然后会有奇异的香味瞬间笼罩方圆几百里,到时候他就会赶到。
阿拾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坚决不收那些银钱,只是收下了那烟花。
护送的车马绝尘而去,唐煜站在道路尽头,望着过去的一切都在渐行渐远。
四下寂静无依,风有些大,吹乱了一地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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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擎苍回到了烛龙教。
由于正道的讨伐,烛龙教被迫暂时迁移到更北方的深山当中,几乎靠近晏国边境。暂时兴建起来的总坛,虽然远远不及往昔的雄壮威严,但也终于安稳下来,逐渐步出正道围攻的阴影。
左擎苍回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被治好了,但是耳朵仍然聋着。
和远舟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他走的时候,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和远舟只是对他淡淡一笑,用唇语说道,“我在这儿等你。”
于是他回来了,比以往更加冷漠威严。
身体的创伤都已经痊愈,就算听不见了,他仍然是令天下人心惊胆战的烛龙教之主。
而他回来的目的很简单:复仇。
他回教三个月后,便率领众殿将南下,直取出岫城。一直与世隔绝的千云谷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即使这一年以来城主一直在着手迁城的工作,但是烛龙教袭来之时,他们只来得及将老弱病残迁移走,青壮们都留了下来。
烛龙教动作之快,令得他们连搬救兵的时间都没有。凶恶的教众们将孤城层层围困,黑压压的一片宛若不祥的乌云。
城中大部分的人只会两下拳脚功夫,哪里是烛龙教的对手?
左擎苍站在附近的一座山丘上,垂首望着城门处一直挑衅的教众,面上没有表情。他能嗅到城里紧张恐惧的气息,想象着那人绝望无助的样子,一股快意升了上来。
报复!!!报复!!!一个声音不停在他脑海中嘶吼。在他无声无息的世界里,这是唯一的呐喊,支配着他的一切!
付出真心,付出所有,得到的却是欺骗和背叛!既然如此,就亲手把自己的付出全部摧毁,把自己的错误尽数抹去!
他要那人匍匐在他脚下,跪求他的原谅!
睡梦中,他多少次幻想着那人泣泪横流的样子,憎恨快要把他扭曲成一个怪物。所以他要尽快的,把这一切结束。
教众们用硕大的木桩撞着城门,眼看着那脆弱的门闩就要顶不住了。
门后慌乱的叫喊已经从缝隙中流泻出来,宛如濒死的猎物最后的哀嚎。
此时,一道白影从城楼上飘然而下,如同一片轻盈乘风的羽毛。飘飞而起的墨发下,一双曾经明媚的眼睛,遥遥地望向山顶上的人。
“住手!!!”带着内力的大喝响彻山谷,镇住了疯狂的教众。明明是单薄易碎的样子,白衣人却无所畏惧,凛然的气度,竟然令众人有些忌惮。
而左擎苍在见到那人的一瞬间,视线就定格住了。
隔了一年多,终于又再次相见。
是恨,是痛,是悲。
属于他一个人的噩梦,令他沉沦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