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光稀薄,厚厚的云层遮挡着部分的月亮,仅有少许的亮光透了出来,轻且悄悄地,洒在城市各处。
微微偏头,陶朵窝在床的角落,缩起身子看书。如墨一般的长发乖乖贴在她的胸前,她的神情专注,纤细修长的指头压在略显粗糙的纸面上,模样十分认真。
魏隼看着,只觉得此刻的她像个精巧的娃娃,那麽乖丶那麽好看。
入秋了,第一波锋面接近,北部的气温在这几日降了七至八度,早晚都感觉得到些微凉意,夜晚尤其明显。
换上了薄薄的长袖上衣,魏隼脚踩着柔软的绒毛地垫,慢步到床边,紧接爬上了床。
长手一揽,他将陶朵抓到自己怀里。
「在看什麽?这麽认真。」下巴压在陶朵的肩上,他的脸颊蹭蹭她的颈子。
乖乖巧巧地待在魏准怀里,陶朵缩了缩腿,低着头,将刚刚没拿稳而落下的书重新捡了起来。翻回正确的页数,她手抵着那一段句子,嗓音柔柔,轻轻地念。
「纳兰妙殊说:人们通过亲吻交换一部分灵魂,就像两只酒杯中的酒放入另一个器皿混合,搅拌,再折回来。」抬起头看了看魏隼,见到他眼底的笑意时,陶朵也笑了。低下头,她继续念着。
不是撒娇时刻意的甜腻嗓音,她的咬字清晰,声音轻柔,像上好的丝绸轻轻拂过肌肤,也像风,温煦的风,舒舒服服地窜入耳朵,鼓动着耳膜。
她那样专注地看着纸本上的文字,一字一字悉心念着。
「一回吻是一回的醍醐灌顶。吻穿透爱情,升华它,完美它,涤荡它,饱餐它,并使它获得满足。我愿意相信,在我亲吻你的时时刻刻,世界暂停了一下,微笑地,看着。」
句尾落下,她没再开口,可是双眼仍定定地盯着那一句话。
手揉揉陶朵的头发,魏隼问了声:「怎麽了?」
「不太懂。」沉思了一会,陶朵垂着眼道:「但总觉得亲吻是一件好神圣的事情,比任何更为亲密的行为都要来的神圣,而且带来的,是身心上更多更多,无法言喻的满足。」
手指头在书页上摩挲,陶朵眨眨眼睛,转过头就是朝魏隼的嘴巴轻轻一啄,那带着些微发怔的表情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笑了开来,扭扭身子双手捧住魏隼的脸颊,来了一个大大的吧唧。
她说:「魏隼,吻你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就是你。」
我的眼底只容得下一个你,细微的尘埃粒子也无法占据一分一毫。
那一刻,你就是我的全部。
看着怀里小家伙笑盈盈的模样,魏隼扣住她的下巴,指头在她粉嫩的唇上细细描绘。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久久没有放开。
关灯睡觉的时候,陶朵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心依在魏隼的怀里。小手把玩着他胸前的睡衣钮扣,到底是没忍住,抬抬下巴迅速的又再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然後被魏隼打了一下屁股。
「嘴都被我亲肿了,还想要再来一次?嗯?」佯装威胁的语气,魏隼咬了一口陶朵的耳朵,放话:「别闹,明天上班还想见人就乖乖睡觉。别闹。」
一手捂着被咬的那只耳朵,陶朵缩了缩脖子,低低地咕哝一声:「都让你占尽便宜了还卖乖。」
「说什麽呢?」
冷冷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陶朵赶紧往他身上靠了靠,识时务地道:「早睡早起精神好,睡觉,我乖乖睡觉!」
(二)
魏隼特别特别喜欢《天外奇迹》这部动画电影。好几个假期他们都窝在小小的客厅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永远都是中途便睡着的人,一睡就把後大半剧情给睡了过去,魏隼也不会叫她,通常是让她睡在他的腿上,等她自己醒过来。
不知是不是睡得迷糊了,几次要醒不醒时,她总会听见魏隼的喃喃低语。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後来才知道,那时他说的是──要长命百岁。
不是贪生怕死,是对於生活上所有未尽的憧憬。
我们都要长命百岁,身体安康。有太多理想我们还没有付诸实行,我们得要一起,一起完成。比如尝试最俗气的情人节约会,有金闪闪的烛光晚餐,火红的玫瑰;比如半夜心血来潮,顶着大大的熊猫眼开车到山上去等待日出;比如每一天的清晨,拥有着对方的体温,在温暖之中渐渐苏醒,比如丶比如……
那些简单又平凡的小事,即便看起来不具意义,但都是生活里极其珍贵的资产。我们要像卡尔爷爷和艾莉奶奶一样,每天都活得丰富,因为有对方而显得的丰富。
电影里有这麽一段话:因为有你的陪伴,这些无聊的事才会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事。
她好喜欢,魏隼也好喜欢。因为有你,因为有我,因为我们是我们。
有一回陶朵突然想起,他们两个在一起是那麽自然,没有情书没有鲜花,浪漫的告白连影子都没给瞧见,於是她就吵着叫魏隼写一封情书给她,那时,他也是在信里写了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