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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沉默,这个时候沉默,显得特别欠揍。
他说的是真的他转过头,脸上有点儿闪烁的东西。
我意外,很意外。您还有眼泪只怕是鳄鱼的眼泪吧不禁冷冷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你不放心,将他们杀了就是了。简辽这蠢蛋,越老越单纯,求谁不好,竟然去求刽子手。
他呆呆地望着我,木讷地问:我说把他们统统杀了
说与不说,重要么您是皇上,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谁管得了呀。我继续激他:哪怕是我,您也是想抽死就抽死,死了也活该。
他眼中突现寒气,被水浇灭的鬼火似的,忽又化作一团灰烬:我我这么说过
菩萨在庙里,没幻化人形四处降福,您就别装了。我都懒得讽刺他,道:敢问皇上,妾身能去王府看看吗
他迟疑一下,摇头:我去,你别去。
你去,人还不都死光光,我客气地:不不,怎敢劳皇上大驾,妾身去吧,顺便把小郡主接去京郊。
不是让你别忙了他茫然地眨巴眼睛。
我连连躬身:要的要的,皇上的心意,妾身懂得。
我不是他动了动嘴,突然大声道:你有病啊我说不用
熟悉的安朝又回来了,刚才,就当他是被施的摄魂术,一时缓不过来罢。这就对了,搞得那么弱小而无辜,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你说过不杀小郡主的
我也没说过要杀别人啊
哈,人一张嘴,真是怎么说都行,有一种可以把说过的话原样保留下来的东西就好了我冷笑:您又不要他们的命了斩草不除根
先去看看再说。他一甩手,疾步而去。
我也要去我在他后头最垂死挣扎。
他的声音依然那样轻蔑而理所当然:妇人家家的,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让我了解情况,还以妇人为借口,真是气煞人。安朝啊安朝,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尊重我呢
恐怕是下辈子。不过下辈子我可不跟他了。跟他精彩是精彩,可是太坎坷,他对人好是好,只是太不会替人着想。年轻时喜怒无常,身不由己,年纪大了,更是 破罐破摔,不愿改变其实也有一点,不过不够,所以忽略不记。下辈子我得找个平凡的老公,饱暖安逸,温柔体贴,这就够了,我们过着平常的日子,享受最庸 俗的快乐,过完千篇一律的一生,这,才是现在的我最想要的。
曾经我也对他充满希望,以为他真的从良了,可从他对生死兄弟的态度看来,这也是个心狠手辣,面热心冷之辈。对呀没人说他不是这样,从前岂不比如今阴 狠百倍我怎么都忘了看来他还是有很大改观的,只是基础不好,底子太差,再怎么变也显得那么微乎其微,真是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
安朝去了半日,始终没有回来,下午,宫外传出了简辽突疾而亡的消息。
我站在夏风徐徐的回廊上,不禁发出一声轻叹,叹自己,还是叹别人,一时也分不太清。他放过了简家人,不然,消息不会外露。什么使他松开了魔掌那封言 辞恳切的信,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还是简辽酷似病死的尸首安朝啊安朝,你令我刚刚失望的心,又找到了一丝希望,你还是颇有人情味的,至少,这已 经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日头偏西,安朝满面疲色地回来,一进屋,我就给他个大大的笑脸:回来啦
他一愣,颇为受宠若惊:你知道了
我们有心有灵犀啊。我在眉毛上画上最后一笔,回头道。
他走近了,从镜中端详我:高兴吗
那还用说。他的脸色不好,不过也是必然的,我用眼神询问他,半晌,他同样用眼神回答我:是,是这样。
我放下胭脂盒,看着它发愣,只觉得人像极了这胭脂,红艳艳的惹人羡慕,只是摸上脸,到得半日,总要残的,水一洗,再无半点踪迹。人来世上一遭,不过是红一次的过程,到底是要与残水一起泼入地下,与土砾为伍。
他的家人,我不想追究。安朝也看向那盒胭脂,涩声道:只是,不能留在京城。
真好,如今是发配别人,正应了当日你被发配,发的风水轮流转之誓,只是应到自己人身上去了。我困了,不再理他,妆化了一半,也懒得洗,只望那胭脂在我脸上,能多红一阵子吧。
这么晚了你化什么妆他奇道。
我头也不回,淡淡地:想化,就化了。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道:活了半辈子,我就没见过一个不爱脂粉爱宝刀的女子。
江湖女子,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我嗤之以鼻:想换口味就直说。挑我的刺,我可不依。
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他抢先睡下,华丽丽地大转身,用背充当脸:有问题
我有问题,无知,狭隘,小心眼,妒忌心强他大概想说这些,我了解,我全了解,我们已经到了无声胜有声的境界。不过我也得说一句,如今这世道,不要脸的人真是太多了,太多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