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黜皇后,在太平之时,绝对是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若是皇后品行端正,并无不良记录,会有无数的大臣上书,要求皇帝收回成命。
遇到明君呢,这道圣旨根本下不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遇到昏君呢,皇后肯定会被废黜掉,但这个皇帝的名声就会更加恶臭一些。
但在这种乱世之下,连皇帝都朝不保夕呢,更别说皇后了。
看着张济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跟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阳安公主刘华颤声说道:“驸马,此事…此事可还有缓和余地?”
张济淡淡问道:“两途,一死一废,不知公主殿下会选哪一个呢?”
“……”阳安公主刘华登时就哑无口言了,废话,一死一废,肯定选择后者啊。若是连性命都没有了,要皇后的尊位还有什么用?
见阳安公主刘华低头不语,张济冷冷说道:“若非是看在公主殿下的面子上,此番伏寿必死无疑。”
“为什么?”阳安公主刘华立即就抬起头来,急声问道,“以驸马之胸襟,若真是因为寿儿此番假传圣旨,驸马绝对不会如此为难寿儿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使得驸马如此相待。若是寿儿之前有任何对不住驸马的地方,本宫愿为她向驸马赔罪,并保证日后绝对不敢再有丝毫冒犯驸马之心,还请驸马高抬贵手,饶过寿儿这一次。”
“还有,本宫保证,日后无论驸马如何吩咐,寿儿,本宫,以及天子,绝对不会有任何违逆,不知驸马意下如何?”
张济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笑着问道:“不知公主殿下以为,天子对本将的命令,是否会有任何违逆?”
“本将有天子在手,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作用呢?”
“……”阳安公主刘华登时一阵无语,张济说得很对,天子都被他掌控住了,她和伏寿在张济的眼里,又算得上什么呢?
只是,让阳安公主刘华十分不解的是,无论是残暴的董卓,还是奸诈的曹操,刘协对伏寿和董婉儿都是极力保护。
可是,张济这才挟天子多久啊,刘协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伏寿竟然痛下狠手。
为什么?
若非是看着假刘协的眼睛很清澈,阳安公主刘华一定会认为,张济对他施展了什么邪术,控制了他的心神。
张济淡淡说道:“若是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能乖乖听从本将安排,本将可以保证,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刘氏和伏家,皆无性命之危。”
“不然的话……”张济眯了眯眼睛,冷冷说道,“本将既然挟天子,步上董卓与曹操的后尘,就没想着在天下间留下什么忠臣的名声。”
“想必公主殿下心里也明白,历史是被胜利者所书写,千百年之后,究竟谁是谁非,就看结局掌控在谁人的手中了。”
“……”阳安公主刘华不得不承认,张济说得太对了。
尤其是,阳安公主刘华对张济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张济这个人是介于董卓与曹操之间。
董卓是个完全粗人,做起事情来,不管什么身后骂名,哪怕是废立之事都能做出来。
曹操呢,毕竟是士族,对名声还是很在乎的,做事情略略有点放不开手,但曹操聪明之极啊,能轻易将汉室玩于鼓掌之中。
就说荀彧吧,是个智者,更是个对汉室极为忠心之人。
可曹操偏偏就能让荀彧相信,汉室无能,若是将大权归于天子,这天下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只有他曹操,才是这个乱世的救世主,可以使得天下重新归于安宁。
然后,曹操再将大权还给汉室,觅地归隐。
这一点,荀彧还是存在一点的怀疑的,但是,曹操的确是明主,的确具有结束乱世的能力,这是荀彧毫不怀疑的。
不然的话,当初他也不会先投袁绍,发现袁绍不是成大事之人,再转投曹操,使得一向爱惜名声的他,忍受着一生的污点。
这张济几乎是融合了二人的特点,不但做事大胆,毫无顾虑,更是能够将事情做得完美之极,玩弄汉室于鼓掌之中。
先是经历了亲侄子少帝被废,眼下再要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一样关系的伏寿被废,阳安公主刘华的心里实在难受之极。
一死一废,张济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阳安公主刘华实在不敢再劝下去了,她担心惹怒了张济,伏寿就真的没命了。
长叹一口气,阳安公主刘华问道:“驸马,本宫可否见一见寿儿?”
张济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久闻伏寿刚烈,公主殿下须得好生宽慰于她才是。”
“驸马放心,本宫会的。”阳安公主刘华点了点头,倒上一杯酒,一举杯,“多谢驸马手下留情,本宫敬驸马一杯。”
皇后被废了,阳安公主刘华还得说一些感激的话,向张济敬酒,真让她哭笑不得。
张济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事情谈妥了,张济也就不在伏完的府上继续待下去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告辞了。
阳安公主刘华当然必须要把张济送出门啊。
府中的下人,因为伏宇被杀之事,都对张济是畏惧如虎啊,全都躲进了房间里,没人敢出来的。
万一,张济喝多了,一个不高兴,想要杀人,那就太倒霉了。
啧啧,这种高高在上,让人畏惧的感觉,也是不错的,张济心下暗暗好笑。
瞄着身边阳安公主刘华的貌美如花,一种浓烈的淑女味道,张济不禁有点酒精上头,故意装作有点微醉,直接就搂在了阳安公主刘华的肩膀上。
阳安公主刘华大惊,急忙要挣脱张济的胳膊,但她哪有这个力气啊。
张济将嘴巴凑到阳安公主刘华的耳边,喷着浓浓的酒气:“公主殿下,本将喝…喝多了,冒犯公主殿下,真是…真是失礼啊。”
阳安公主又羞又怒,她实在想不到,张济竟然敢如此大胆。
昔年,董卓当政的时候,也对她们三姐妹垂涎三尺过,但遭受到她们三姐妹的拒绝之后,董卓也没敢直接动手。
可现在,张济看似比董卓斯文很多,却竟然连问都不问,直接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