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楼中堂之上,江老、孙二娘一干人等,此时正惊魂未定、焦急万分的坐在那等待少年与少女的归来。自少女追着那条大虫入洞之后,这些人趁机离开鸾凤山回到了城里,对洞中的情况各种猜疑,只不知如何是好。
渔王周吉在堂前来回走动说道:“那白额龙睛虎果真如传言般凶悍威猛,普通人怎可力敌?咳!杨小哥虽然力大,我看也不是那大虫的对手,非要去凑个热闹,这回连小命都丢了不是?”
鲁能在旁也是坐立不安,一面沉吟着说道:“应该不至于吧。我看小少爷镇定自若,而任姑娘也似不怕那头猛虎,纵是敌不过,也应该能够全身而退才对。”
江老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鲁xiōngdì切勿太过dānxīn。我看那猛虎虽然强悍,你家少爷与那任姑娘也不是蛮干之人,定有法子脱离险地。我们就再等等吧。”
王捕头自见那白额大虎到现在一直未能平复,双手微颤地扶着座椅说道:“只怕是脱离险地,却把那条大虫给引到城中。到时又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我是不愿再见那大虫第二面咯。”
江老道:“王捕头且放宽心,喝口茶定定心神。那大虫虽然凶恶,却也从未进过栾城,更未曾伤过平民。我看它未必会跟来这里。”
王捕头闻言,心头稍安,拿起茶盅抿了一口道:“希望如此吧……”
可是话音未落,那堂前门窗忽被yīzhèn狂风吹开。只听得呼呼风响。满城中揭瓦翻砖,扬砂走石。看起来,真个好风!折柳伤花,摧林倒树。九重堂损壁崩墙,五凤搂摇梁撼柱。天边红日无光,地下黄砂有翅。翠中堂前好汉惊,青文阁内莺燕惧。三厢歌黛乱青丝,六院舞姬蓬宝髻。游子金冠落绣缨,宾客长衫飘展翅。厨工有言不敢谈,丫鬟执盘无由递。这阵狂风果是凶。刮得那城中bǎixìng难出会。三街两市没人踪,万户千门皆紧闭!
正是那狂风大作,众人惊恐地看到,那只栾凤山中的白额大虎呲牙咧嘴。从天边气势汹汹地落到了中堂前的庭院中。
啪!
王捕头惊得坐坏了椅子。一屁股跌到地上。手中的茶杯顿时被摔成了碎片!
孙二娘“呀”的叫出了声,被那大虫吓得花容失色,身子一软也是瘫在一边。江老、鲁能和周吉第一时间拿起了兵器。壮着胆,护在了王捕头与孙二娘身前。
一时间,翠云楼里乱成了一片。歌舞妓与宾客们四散逃命,或藏在屋内不敢移出半步。只须臾不到,zhègè原本一片鼓乐声声,欢歌热舞的地方变得寂寂寥寥,萧瑟无声。
王捕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捶胸大喊道:“哎呀!那畜生果然追到这里来了!栾城危矣!”
周吉慌道:“现在被这大虫堵着门口,我们如何脱身?”
鲁能一咬牙道:“定是这畜生吃了小少爷还不解恨,寻到这里找我们报复,干脆出去与它拼个死活!”
还是那独眼老者够镇定,压住众人说道:“慢着!你们看那条大虫在屋外伏下了,不像是要马上冲进来的样子!”
正惊恐间,只听得堂外传来了少年朗朗的声音道:“众位慌什么,这大虫已被我收了!”接着,只见那少年与少女笑着从门口走了进来,看上去除了衣袖有些破裂外,完全一点事没有。
众人见状狂松了一口气,皆惊道:“咦!竟真有人能将那大虫收服!?”
是夜,为庆贺少年收服猛虎,孙二娘亲自下厨,在那翠云楼里,花前月下,设宴款待众位好汉英雄。取陈酿好酒,着歌舞陪衬。彩灯通明照琼楼,薄缕青纱艳煞人。莲舞怎能常伴君,莺歌慢唱恨天明。
经此一事,这栾凤城内再无人敢怀疑少年的实力。席间人人前去敬酒,逆鳞倒也杯杯不拒。又吃够了台上的山珍海味,瓜果蔬菜,忽抬头向孙二娘问道:“你们几时动身前往国都,几时过那积雷山?”
孙二娘躬身笑道:“我这里几时都行,就只等小哥你发话。”
那周吉在旁喝酒,闻言笑道:“是啊,是啊,我们这几位都唯杨xiōngdì马首是瞻。你说几时就几时!”江老几个在那边听到周吉的高声,都望向这边笑着点头。
逆鳞微微一笑道:“有道是吃饱了好做事,天明便走,如何?”
众人闻言皆道好,唯有那王捕头疑虑道:“我曾带兵与那积雷山的贼匪头子许青云有过几次照面,情况又与栾凤山不同。那白虎果是生物能驯,可那许青云引动的却是天雷无情。杨xiōngdì既去,可有何对策?需要多少人马?”
周吉忍不住高声叫道:“王捕头你这人也忒小心了点,那许青云再厉害能比得过那头白额龙睛虎?哪里用什么人马!就我们几个帮着杨xiōngdì,管将那伙贼人手到擒来!”
江老道:“渔王切不可轻敌,王捕头说得有理。那许青云是人而非兽类,除下手果断外,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若见你我势强必定有所防备。我们对积雷山的地形不如他熟悉,对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鲁能望了一眼那白狐少女,见她在一旁自在饮酒,好似并不理会众人的议论,知她亦不将此事放在眼里,上前说道:“我们且听听小少爷的计策如何?”
逆鳞笑道:“有什么计策?收拾那伙贼人只我一人足矣!你们只需为我引路,到时护着车队便可。我让任雪和龙睛虎跟在车队zuǒyòu,管叫你们平安过得积雷山!”
众人闻言大喜,车队有白额龙睛虎与那修为深不可测的少女护着还怕什么?正想庆贺。却忽然听见白狐少女在后面嗔道:“zhègè计策我可不同意!”
众人知那少女的本事不小都不敢招惹,却偏偏不知她为何会反对。江老、鲁能一干人等忙转过身,向那少女拱拱手,略带尴尬地笑问道:“任姑娘有何高见?”
任雪本不惯与人交往,见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一句,竟惹来众多目光,禁不住脸颊一红,低下头轻轻说道:“让龙睛虎保护车队,我得看着他……”
江老是个过来人,怎会听不出那话中的意思?只不识那少年体内乾坤。心中暗道:“原来是小姑娘舍不得情郎zuǒyòu。嘿嘿,年轻jiùshì好啊!”对少女笑道:“好好好!车队有那白额龙睛虎跟着已是十分安全。而且有任姑娘帮着杨xiōngdì,我们更觉稳当!”
可是话音未落,又听得少年的声音说道:“不成!不成!在栾凤山上你差点坏了我的乐趣。这回我要独自上山去耍!”
“你!”少女嗔怪地瞪了少年一眼。见人多不好发作。只得背过身去自顾自地说道:“若是不让我跟着,我就先到积雷山上将那伙贼人给剿了。”
其实白狐少女一直跟着杨瑞,知道他血脉被张老fēngyìn的事情。在与白虎的战斗中。又见逆鳞以纯力运剑,早就猜到他是受到了fēngyìn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要独自去duìfù一个善用天雷和战技的人类,的确是危险万分。所以打定主意,怎么也要跟在其身旁守护。
可惜逆鳞不领情,闻言只是感到头大,心道:“这妮子真是恶趣味,非要看着我,当初真该把白泽的捆仙绳留下。wúnài以现在的实力又确实不是她的对手。看来只能先答应下来,再找机会将她给甩了。哼!不耍些手段,叫你不知我逆鳞的厉害!”忽然变脸笑道:“你愿跟着就跟着,只要不给我添乱就行。”
江老等人在旁听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敢情这两位并非是在讨论攻克积雷山的对策,而是在为谁能去谁不能去的事情争吵。好似那在他们看来极困难的事情,在这对男女眼中就如儿戏一般。
翌日清晨,从翠云楼里驶出了十辆大车,每辆车上都坐着一位知名的歌舞妓,江老、王捕头、周吉和鲁能与一众家丁护卫骑马走在车队两旁。这样庞大的阵仗吸引了几乎全城的平民bǎixìng前来夹道欢送,大家敲锣打鼓欢呼雀跃,直送出城外五里方回。
江老等时刻注意着周边的环境,又护着车队浩浩姗姗地走了七八里路,终于在前方岔道口上见到了那坐在白额大虎背上的少年与少女。急策马上前拱手笑道:“车队受bǎixìng拥送,让杨xiōngdì与任姑娘久候了!”
逆鳞摆摆手说道:“不妨事,省得这蠢虎在大街上走动,又弄得满城风雨。走吧!你们前面带路!”
车队一路往东北方向,在官道上风尘仆仆地驰行了半个多月,正是那三春之景。但见物华交泰,斗柄回寅。草芽遍地绿,柳眼满堤青。一岭桃花红锦涴,半溪烟水碧罗明。几多风雨,无限心情。日晒花心艳,燕衔苔蕊轻。山色王维画浓淡,鸟声季子舌纵横。芳菲铺秀无人赏,蝶舞蜂歌却有情。
逆鳞与任雪驾白虎也自寻芳踏翠,缓随车队,正行间,忽见一座高山,远望着与天相接,巅顶处浑浑噩噩,雷云密布。周吉初到此地,扬鞭感叹道:“那座山也不知有多高,可便似接着青天,透冲霄汉。”
逆鳞闻言笑道:“古语不云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但言山之极高,无可与他比并,岂有接天之理!”任雪道:“若不接天,如何把昆仑山号为天柱?”逆鳞道:“是你不知,自古天不满西北。昆仑山在西北乾位上,故有顶天塞空之意,遂名天柱。”
江老笑道:“想不到杨xiōngdì不但武艺高强,见识亦是不凡。只不过那座山峰纵是不接天也差不多了。前面便是积雷山,山顶处常年积聚雷云,那许青云便是依此为凶。”
逆鳞望了望那山巅,嘴角一撇笑道:“我们且走路,等上了那山便知高下!”
车队抖擞精神,快马加鞭,须臾,到那山崖边上,道路渐窄,果真难行。只见那山林中疏风飒飒,涧沟底流水潺潺。鸦雀飞不过,神仙也道难。千崖万壑,亿曲百湾。阴云滚滚无人到,怪石森森难进舆。有处有云如水滉,是方是树鸟声繁。忽在前方望见一线天,近看处其实jiùshì一三里长的夹石胡同。胡同仅容得一车行过,头顶上乌云滚滚,雷声隆隆,那伙匪徒若是堵住前路从上攻来,果然无路可逃。
逆鳞见此,眯眼使瞳术观察,忽催白虎来到队伍前方与江老小声说道:“买卖来了。你叫人将歌舞妓们都归到最后一辆车中,带上周吉领空车前行。让白虎在后方守护,我这就到崖上去会一会那许青云。”毕竟不知许青云如何使得雷术,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