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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稽疑院接受质询是所有政府要员深恶痛疾之事,包括总理。..毕竟谁也不想有几百个爷爷对自己吹毛求庇、横加指责,且质询很多时候都要见报或者干脆广播、电视直播,此间之狼狈万一被部下或民众看见,以后还怎么打官腔,保持官威官格然而可惜的是,制度就是制度,质询是立国起就有的东西,政改后稽疑院胆子更大,那时算起,有十九名官员因质疑而丢官,三十七人未接受质询便主动请辞,三人自杀,其中一人未遂。
神武二十六年正月廿四,惊蛰。稽疑院会议大厅外圈的休息室内,总后周思绪上将端着一杯清茶,或自嘲、或无聊的对徐敬熙说着稽疑院那帮老爷们的能耐,他作为总后总长接受的质询可不在少数,相比于徐敬熙这个菜鸟,他还是有不少经验可以传授的。
“有什么好唠叨的,”徐敬熙手上夹着烟,满不在乎,他只问道:“先生是不是回来了”
“好像是回来了。”周思绪道,“不过先生不来京城,这么多年,他除了这次出访,其他时候都在通化,最多去去新宾。”
新宾也是杨锐的封地,但却被杨锐交给了光绪的兄弟打理。想到杨锐会去新宾,徐敬熙奇怪的问:“先生去新宾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先生与光绪的弟弟、在永陵守灵的载沣可是朋友,他不时会去找他下棋喝茶。”周思绪小声道,神色间更有不可外传的意味。
革命领袖居然和鞑子皇弟成了朋友,徐敬熙上将怔了一下,他错愕道:“为为什么”
“因为先生说”周思绪声音更小,“先生说年纪越大就越佩服满人的治国之道。尤其是慈禧。”敏感的东西说完,周思绪声音又大了一些,道:“京城迁出去的满人大多都务农了。除了那几个留作牌坊的黄带子。先生大概是平时憋闷,只能找死老虎聊天。”
周思绪死老虎的比喻让徐敬熙想笑。但想想满人对眼下的时局来说确实是局外人了。想罢此,他又问道:“先生高瞻远瞩,说动俄国人签订条约,这算是免了我们两线作战之苦,不过我听说稽疑院有人鼓噪不批准此约,你消息素来灵通,对此事知道多少”
“我哪有什么消息灵通,无非是因为要钱。常去八大胡同和那些老爷们套近乎罢了。”政改后,稽疑院代表大多不靠薪俸过活,有足够的钱去逛窑子。他们常去,国内国外的游说客、投机家便蜂拥而至,八大胡同这几年几乎变成地下稽疑院,各种勾当充斥其中。
“说说吧,知道多少”徐敬熙明白周思绪的能耐,再问。
“确实有些代表怕此举会被美国人误以为是我们战争准备的一部分。这么多年的宣传下,苏俄在国内又不受待见,和这样的国家弄什么互助。也让不少代表鄙夷。”周思绪道。“可这都是去年的事情,如今是第五届稽疑院,代表们会怎么想还不知道呢。大家都关心下个月的总理选举。”
因经济危机压缩政府开支,为节省新代表年底入京和回乡的往返路费餐费,从上一届稽疑院始,总理选举便改在次年二月,新旧内阁交替则由清明后推后到了立夏后,所以本次总理选举要到下月才开始。但这在徐敬熙看来没什么好担忧的,穆藕初上一届就干的很好,他干满三届总理并没什么问题。他还想问是谁在畏美如虎时,副官敲门进来报告:时间到了。
数万吨青铜与钢铁铸成了稽疑院主殿。温暖明亮的会场内,人头攒动、声音嘈杂。数百名代表们不断的交头接耳。谈论着马上进行的质询,而记者席上的记者则又一次检查相机、纸笔以及准备好的那些问题。打算弄出个大新闻。纷乱中,身着戎装、胸口挂满胸章的徐敬熙上将在副官和稽疑院院警的陪同下走入会场,没有人通报,但他一进场,会场便猛然一静,所有目光都注视着他。
若以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整个稽疑院会场就像一口平底砂锅,或者是古罗马斗兽场发言者的席位在中间最低处,而代表们高居此上,除了正南正对着紫禁城的那四十五度。这样的设计,使发言者发言时一言一动将会被三百一十五度审视,若是质询,被质询者会以为自己已身处重围,四面皆敌,不过徐敬熙上将旁若无人的在诸人环视下稳稳站在了他的位置上等候开场。并不出人意料的,最新提问的是在美华侨代表,纽约华商总会会长李烺。
“请问徐将军:我国和美利坚合众国是否存在战争的可能”
“尊敬的代表大人:以美利坚国会通过的最新陆军法案看,两国存在战争的可能。”
“将军如何做出此等判断”
“最新陆军法案要求重新武装美国二十八万陆军以及二十五万国民警卫队;另,每年还拨款一亿美元帮助菲律宾政府建立一支超过五十万人的军队”
“将军认为这些军队将进攻我国”
“战争的模式已经改变。战争开始后,美国陆军不需登陆我国,依靠海军封锁和空军轰炸即可取胜。美国陆军航空兵装备的、载弹量超过三吨的b17重型轰炸机航程很可能超过三千公里,作战半径为一千五百至一千八百公里,即:东到沪上,北到蚌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