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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峻峰自怀中掏出一锭大银,得意洋洋的放在桌上,口中道:“娘,这二十两银子你收好。”
“这么多?俺儿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魏峻峰家住在城北,这里原是安置女真的外城,时日久了女真归化,汉人也越来越多,他家住的巷子已经全是汉人,没有一户女真居住了。
魏家的宅子在巷子深处,三间正房两间偏厢,正门一间耳房,院子也不大,院中一颗槐树,墙角放着石磨和半袋没磨好的小米,还养着群鸡,在不大的院中到处走走停停,在浅浅的草从里找虫子吃,院中鸡粪味道很大,好在天气还不热,没有什么蚊虫苍蝇,给人的感觉还算好。
正屋上房是一张破烂供桌,上头的铜五供有年头了,闪闪发亮,墙壁上挂着些年画,几张椅子随意摆着也没有什么规矩,正中一张八仙桌,魏峻峰上首坐着,老娘和妻子各坐两边,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娃儿被魏峻峰抱在怀里,一边笑一边抓魏峻峰的胡子。
“这银子其实不是好来的,这事原本打死不能说,今日说说也不妨。”
魏峻峰心中得意。便将祠堂之事说给两个女人听,听的他老娘不停念佛,妻子也是面色发白。最后魏峻峰道:“抢得的银子俺们那把总一人全留着,说要养兵,也不过招了二百来人,只当俺们是傻子,几万银子,不说多分些给俺们,现在那石新已经和俺说妥。一会便过来,一次就给俺一百两。事成后再给一百两,他身后那些乡绅大官要俺当个人证,这事俺寻思比杀人抢银子更爽利,俺已经保了百户。再入哪个大官的眼,日后没准也能做到督司,那时一家子都风光得意,可比现在强的多。”
魏峻峰老娘念佛道:“若这般便好了。”
他妻子怯生生道:“就怕那韩旭……”
魏峻峰横眉立目的道:“怕什么怕,你妇道人家安心在家带娃儿,俺在外头的事说给你听便听着,莫要多嘴。那韩旭又不是三头六臂,骑马厮杀时俺看的真切,他本事还不如俺。俺杀的人比他可多,现在俺后头还有那些大佬倌撑着,有甚可怕的。”
那小娃听着父亲声音太大。拿眼左看右看,最后一扁嘴便哭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魏峻峰笑骂一声,在儿子屁股上轻轻一拍,将这小娃递给老娘,又对妻子道:“毛和尚几个一会就到,你到灶房多烙几张饼子。”
魏峻峰说着起身。桌上留下一锭硕大的官银,他老娘抱着小娃。拿着银子迎着光看了半天,喜的没牙的嘴半天合不拢,魏峻峰父亲早死,这个家其实一直是魏峻峰撑着,从军户应募当了小兵,然后是夜不收,杀人放火的事听他说的多了,一家子其实早习惯了,倒是这一次魏峻峰找着机会,攀上了有势力的大官,魏母只觉曙光就在眼前,怀中这小娃儿长大了怕就是个官人,以前吃的苦都有回报,心中实在欢喜。
过不多时传来敲门声响,果然是魏峻峰在营中拉拢的三个手下都到了,这三人原本也是夜不收,现在都升了官,一个小旗两个总旗,在营中都带新兵,他三人和魏峻峰都是过命的交情,这次一则是却不过情面,二则是韩旭的营规太严,营中严禁赌搏喝酒诸事,这几人都是散漫惯了的,感觉无论如何亦坚持不下来,魏峻峰一找,便是一拍即合,答允下来。
毛和尚是个半秃,身材矮壮,两肩宽的吓人,眼底深处透着嗜血的光芒,他看看魏峻峰,沉声道:“事妥了么?”
“妥了,”魏峻峰道:“那石新过一阵就到,俺叫他带银子过来。”
毛和尚三人都是咧嘴而笑,笑了一阵,其中一人道:“俺这心里就是有些不得劲。不说韩大人对俺们的恩义和提拔,就是离了营里吧,心里也空落落的,在营里百般规矩,一心想走,这真走了,俺又怪舍不得……”
“你这感觉俺也有。”
“魏大,俺们这般做真合适么?”
魏峻峰自己其实也有这般的感觉,在营里诸事被管着,上个茅房都得守规矩,感觉浑身别扭,但真离了营,事事又可散漫而行,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但身上感觉空落落的不得劲,总是难受,但他知道事已至此,想回头亦不可得,当下摇一摇头,对众人道:“若韩大人不是守着银子不分,那般小事行事,俺们也不能这般做事,若说他用了俺们,须知俺们的官职赏银俱是平时辛苦训练,打仗时拿命拼回来的,俺们并不欠他的,你们就在俺家等着,石新一来,俺们就随他走,日后自有一番境遇,这是上好机会,谁不想出头,这好机会不可轻易放过了。”
“是,俺听魏大的。”
“韩大人有经略大人在后头,纵是有这事也不会怎样,俺们还得了实惠,就当韩大人又帮了俺们一回吧。”
“这话俺不爱听,少说两句吧。”
众人心中到底别扭,几人都在上房找了椅子坐着,魏家娘子在灶房做饭,过一会端了酒菜上桌,各人推杯换盏,过不多时,心中烦闷就去了很多,各人想起日后光景,都是变的兴高采烈起来。
……
傍晚时分,...